Liam的戾气在一瞬间汹涌而起,梁屿琛冷声道:“先按兵不动。”

    于是Liam收回按在腰间武器的手,敛去周身气场。

    见两人没有动静,为首的男人再次开口:“两位朋友,何必如此拘谨,请过来。”

    男人露出友好的微笑,可颧骨下跳动的肌肉却显出几分诡诈与狰狞。他的面容与档案上显示的有所出入,但下巴左侧的一颗痣,让梁屿琛认出,此人正是他要寻找的幸光赫。

    这个幸光赫,大概从他和Liam到山脚时已经有所察觉,明明警惕得要命,现在却还在装模作样。

    那他也陪着他演戏好了。

    “我们在山里迷了路。”梁屿琛漫不经心地说道。

    “噢,是吗,”幸光赫笑容更甚,“那不如进我们幸安山庄休息一下。”

    “如果不打扰的话,”梁屿琛也露出一个笑,“我的荣幸。”

    “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两位朋友。”幸光赫带头鼓起了掌。

    梁屿琛和Liam就在这群黑袍人的夹道注视下往前行进,仔细看过去,发现他们面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目光却呆滞。

    即将进门的时候,有两个黑袍人上前,要搜他们的身。Liam伸手欲要挡在梁屿琛身前,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没问题。”两人摸索一番后,向幸光赫禀报。

    “请进。”幸光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进门后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七零八落地摆放了数十张椅子,最前方是一个舞台,舞台之上的正中央,挂着“幸安寿元”四个大字,笔锋饱满苍劲。

    “刚刚有一些小插曲,”幸光赫从容地踱步走向舞台,双手背在身后,“朋友们,让我们继续我们的午会。”

    随后三十多个人随意地就近坐下,梁屿琛和Liam也坐在了离舞台最远的两张椅子上,与众人不同的是,在他们身后,守着四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似乎他和Liam一有动静,这四人就将一拥而上。

    幸光赫此刻站立在舞台上,容光焕发。

    “不出所料,朋友们,我们再一次提到了,什么是幸运,什么是不幸。”

    “像方才陈老师所分享,他身患重病,家财散尽却依旧没有好转。从世俗观念来看,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不幸。”底下整齐划一地回答。

    “但他在我们这里,获得幸运了吗?”

    “获得了。”

    “为什么呢?”幸光赫故作深沉地自问自答:“因为他的心胸已经开阔了,他的视野里已经摈除了病痛,他的肉体在承受苦痛,而他的精神却已超脱于世外。”

    “曾经有一位着名的作家,他是这样说的:‘人的一生,不过三件大事’。”幸光赫伸出三根手指,向着台下晃了晃。

    “一是钱、二是健康、三是内心的平静。”

    “很多人以为,最后一个有什么难的呢?我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蒙头大睡,那不就平静了吗?”

    台下一片哄然大笑。

    “可是朋友们,很多身体健康的人,很多有钱人,他每天都很烦的。健康的人,他烦,哎呀怎么我的生活这么无聊,我怎么挣这么少钱,我的小孩怎么不听话。有钱人烦什么呢?哎呀股票跌了啊,资金缩水了啊,颈椎病又犯了啊”

    台下又笑起来。

    “但是,”幸光赫停顿,“没有人会想到,我要去寻找内心的平静。这无关物质,无关命运,无关世俗。它是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点,你与它完美契合的一瞬间,你会觉得,啊,原来困扰我的东西也不过如此嘛。”

    “在这里的大家都是幸运的,我们一起踏上寻找平静的道路,喜悦、悲伤、痛苦、迷茫,那都是虚幻的,一切不过都是执念。有时候,放下是最难的事,可有时候,那又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找到平静,就一定不会动摇。我很幸运,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静,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定可以。”

    梁屿琛在底下听得眉头紧锁,这个幸光赫,原来是躲在深山老林里搞邪教。

    说的什么狗屁玩意儿,底下一群人还听得如痴如醉。

    幸光赫瞥见梁屿琛露出戏谑嘲讽的笑,眉头微蹙一下,说道:“朋友们,我们要不要请新来的朋友,上台讲两句呢?他看起来有很多感触呢。”

    “要。”底下众人答,又纷纷鼓起掌来。

    梁屿琛站起来,身姿挺拔,浑身散发漫不经心却凌厉的气场,与幸光赫对视数秒。

    然后笑了:“好啊。”

    不紧不慢地走到台上,他懒洋洋地开口:“刚才听了那一番话,我真的感触良多。”

    然后又转头看向幸光赫:“但我还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为我解答一下呢?”

    “您请说。”幸光赫笑眯眯地说道。

    下一秒,梁屿琛一记重拳挥到幸光赫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甩飞了,狼狈地倒在地板上,脸颊迅速肿起一大片,连嘴角都蔓出血丝。

    梁屿琛摩挲了一下拳头,嗤之以鼻地说道:“不知道突然被打,是算幸运呢?还是不幸?”

    “也不知道,这样的话,你还平静吗?”

    /

    梁屿琛和Liam被捆住押往地下,这里的空间被隔成了数个独立的小单间,门上都装了窥探的玻璃窗,方便监视。

    某个瞬间,Liam指节上的戒环弹出尖刺,三两下便割开身上的束缚,随后是几套迅速的格斗连招。

    梁屿琛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捆绑自己的绳索。

    几下惊呼与肉体撞击的闷响过后,关押他的单间门被Liam打开,梁屿琛身上的绳索也恰在此时褪下。

    押送他们的四人,此刻已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

    梁屿琛用余光瞥见在旁边的禁闭室内,关着一个神色呆滞的男子,此时已面色苍白,嘴唇干裂。

    “救他出来。”梁屿琛命令Liam。

    谁料男子被放出来以后,眼神惊恐地指着他们,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从灵感室抓出来?!你们是不是要阻挠我获取平静?!”

    Liam:

    梁屿琛挥挥手:“关回去吧。”

    Liam:“是。”

    回到地面,依稀能听到大厅那边传来众人的歌唱声和吟诵声。

    梁屿琛道:“分头行动。”

    “是。”

    空间太大,在短时间内快速扩大覆盖范围最稳妥。梁屿琛留在本馆,在一个拐角处和两个巡逻的黑袍人撞上,他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间,强劲的腿法已将两人扫落倒地。

    然而打斗声吸引来更多的打手,七八个的样子,团团将梁屿琛围住。

    “这位先生,您还是不要抵抗了。”其中为首的人最高大,像堵墙一样挡在梁屿琛面前。

    梁屿琛懒得跟他废话,腾空,屈肘,在男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梁屿琛已经猛地击中他的太阳穴,身形健壮如牛的男子失去意识,轰然倒塌,昏迷在地。

    剩余的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一窝蜂涌上来。

    梁屿琛出拳迅速,出腿利落,疾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拳脚在空气中划出破风的声响,几个呼吸之间,所有黑袍人都龇牙咧嘴地躺倒于地。

    梁屿琛从容地从一片混乱中走出。

    沿着走廊向前,在尽头处是一扇黑色大门。

    ——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配置这么多黑袍人在周围巡逻。

    尝试破门,无果,钢制的大门坚如磐石。门锁是最新科技的瞳孔锁,配备红外线警报。

    若是常规的锁,梁屿琛或许还有办法。

    还好Liam此时恰好归来:“先生,您是否有受伤?”

    想必是他方才上来时,路过倒了满地的黑袍人。

    “没有。”梁屿琛答。

    Liam接着汇报情况:“外层三栋楼,其中两栋是宿舍,一栋是食堂。‌‎‍‍‎军‍‎‍‌事‎‍‎化管理,所有用品统一配置。”

    “有无与应隆相关的线索?”

    “没有发现。”

    “嗯。”梁屿琛答,又指指门上的锁,“解决掉。”

    “是,先生。”

    Liam从耳根后掏出一根细小的天线,操作一番后,天线变成一个指甲盖大小、泛着金属光泽的仪器。他将门锁的液晶面板撬开,将仪器与之连通。

    十秒之后,响起一阵有规律的声响。

    门开了。

    梁屿琛看清门后景象的第一眼,瞳孔微闪。

    正对他们的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眼罩,手铐,脚镣,颈环,皮鞭等工具。

    而在墙下,一张铁床上,正拷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清瘦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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