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晌午,御花园中古木藤蔓,青翠欲滴,丝毫不显入冬之颓废,各式花朵也不顾是何季节,依旧争奇斗艳,开的好不快乐,湖中红鲤竞相争夺落下的鱼食,偶有活泼的便跳了起来,惹得一众女子银铃笑声。

    “皇上,我离渊国的阳宁公主仰慕贵朝风土文化许久,微臣此次前来,还望皇上能为其择一夫婿,托付终生。”离渊国使臣离翰抢声说道。

    此话一出,惹得花园一行人中另一人有些不快。

    “嗯,听闻阳宁公主才貌双全,是个优秀女子。”慕容峥面不改色地敷衍道。

    虽是他根本不知道阳宁公主是何许人也,但这样夸总不会错的,更加不会得罪人。

    即便这样敷衍的言语,听的人不同,反应还是不同的,凌寒国的小王爷凌厉赶忙上前说道:“皇上,我凌寒国的莲玉公主自小便有个愿望,那就是此生能有幸到地大物博的慕容王朝生活,还请皇上还了我国公主一个心愿。”

    这般争先恐后的想把公主送到别国的也只有在这样的诚才能见到了吧,即便那些公主们在自家宫中寻死觅活的不愿嫁到他国。

    慕容峥的脸上阴晴不定,别国的公主来联姻,必是要他的儿子迎娶,就算是慕容一家的宗亲也不可,可他唯一一个听话的儿子现在羽翼渐丰,到底能不能由他摆布还是个未知数。

    想来想去,慕容峥只得摆摆手,继续应付道:“此事,朕定会放在心上的。”

    “谢皇上。”凌厉谢恩的同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离翰,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慕容峥在前,两国使者在后,一行数十人却占了整个御花园,这一日,宫中女眷皆是避之不及,唯恐惊扰了圣驾,丢了大国的面子。

    御花园的景色天下少有,来赏景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可让人忍俊不禁的是——能来之人,心自然不在景上。

    一朝身为帝王家,早年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可男子一过弱冠之年,只怕是凡事都由不得自己了,就像拿了后半辈子的自由去换短短十几年的行乐。

    “无渊,两国使臣今日来了吗?”慕容璟的脸色似乎更差了,连声音都少了一份力气。

    无渊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中折扇,却不失儒雅之风华,淡淡的说道:“嗯,按照王爷的吩咐,称病不见。”

    慕容璟必须要完成她对沈寒的承诺,虽然可能完成不了,但是他必须要想尽办法的去尝试,不能留下一生的遗憾。

    “无渊,你也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试试,既不会丢了皇家的颜面,也可让我逃脱这联姻的牢笼。”温柔的嘴角不再扬起,只留一丝苦笑。

    “哦?王爷有什么妙计?”

    半晌沉吟,慕容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而无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放出废太子。”缓缓吐出几个字,可却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什么?”无渊惊得从椅子上站起,看向慕容璟的眼睛里变幻莫测,原本的藏在眼底的精光浮现,“王爷,太子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才清除掉的最大的绊脚石,如今你竟然要放他出来,倘若他东山再起,你有没有想过,最后王爷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可无渊还是忍不尊出声来。

    慕容璟的淡然偏偏让人不忍心对他大吼大叫,微微一笑,平静说道:“大哥已被废去了太子之位,辅佐他的杨丞相也不在了,再等到账簿尽数交给父皇,你觉得这个太子还会对我有威胁吗?”

    “他再不济,到底也是继位多年的太子,倘若皇上硬要再立他为太子呢?以他的为人,天下苍生的日子还会好过吗?到时候王爷再后悔,是不是就要谋反了?”无渊一口气倾诉出心里的想法,或者说生气。

    “既然我考虑让他从清雅小筑走出来,就有把握将他送回去。”慕容璟的话很轻,可有说服人心的力量。

    无渊自知争辩不过,频频摇头,负手而立。

    他辅佐的四王爷,虽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问世事,而朝中大小事务都由无渊经手,慕容璟从不插手过问,但是如果慕容璟一插手,那绝对是心意难改,或者说——一意孤行。

    一炷香后,无奈的声音响在慕容璟的耳边:“难道沈寒姑娘对于王爷就已经重要到如此地步了吗?”

    她重要吗?慕容璟不知如何回答,但他明白一点,倘若无她陪他看尽天下河山,就算江山如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奈何,只是一往情深。

    “此生,非她不娶。”

    无渊一怔,一位将来可继承大统之人竟然为一女子说出此话,他实在是诧异万分,可他又岂是薄情寡性之人,自是明白那种滋味。

    那滋味就好像当初他离开琴瑟的时候,怕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若是有一天他的所有抱负都完成了,而琴瑟却不在了。

    不,他不敢想。

    “罢了,既然主子之意已决,做属下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无渊!”慕容璟的眸子陡然一亮。

    一道暖流从心头划过,这些年母妃去世,无渊几乎是他最重要的人,做任何决定之前,他都会征求无渊的意见,倘若无渊不同意,那他几乎不会去做,可......

    唯有这次例外。

    “到底我让你去联姻是错的还是对的。”无渊嗫嚅着走出了房间,眸中的算计之色颓废。

    慕容璟捂住胸口,又是一阵猛咳,仿佛要将思念那种毒一并咳出。

    他认为上天能让他遇到沈寒是给予他的莫大的恩典!若是遇不到沈寒,他的这一生便会失去最美丽的色彩!

    “院子里风大,别着凉了。”琴瑟将那件雪白披风披在了沈寒的肩上。

    手中丝滑流锦的触感,却勾起了无意碰触的相思。

    一幕幕的场景仿佛过眼云烟,美的那么不真实,他曾郑重许诺的声音犹如在耳旁絮絮缠绕。

    “琴瑟,我......”数不尽的相思,何处能开口呢?

    琴瑟一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清澈的眼眸中却什么都看的明白。

    两个芳华女子,携手站立,一身素白如流云,一身粉色如桃夭,友谊的丝带在中间相连。

    “咚”的一声,沈寒与琴瑟相视一眼,便同时冲向屋中。

    看到迷糊的慕容夜扶着床框,捂着额头,眉心紧皱的样子,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师兄,毒才刚解,别着急着起来。”琴瑟收起梨涡,向墨衣男子走去。

    慕容夜摇了摇头,似有些不清醒,也难怪!催魂香的毒性刚烈,他中毒又深,幸好天绝楼弟子各式各样的毒都见过,解药定是不难寻,可慕容夜性子过急,残毒未清却着急下床,撞到头也不奇怪了。

    慕容夜一记刀子眼让沈寒止住了唇边的笑意,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明日我们再去一趟,事先服下解药再去。”

    是吩咐,不是商量!

    沈寒轻轻点头,走到桌边拿起地图仔细观察,先前与慕容夜一起寻路触动了不少的机关,这次定要好好研究一番再去。

    玄机阵法之类的东西,她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武功也只会个皮毛,为了不拖后腿,她只能熟悉一下地图尽上自己微薄之力。这图纸好像以前玩寻宝的时候见到的地图,可这游戏虽然玩了不少,真人秀还是头一回。

    “上次我们见到的石室,好像不止是一处通道那么简单,里面似乎另有玄机。”葱白指尖沿着图纸上的路线划来划去,边看边说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这机杼所在之处,实在难寻,且这另一条路仿佛是死路。”

    虽是絮絮念念,可另外两人听得也是仔细万分。

    “不对!”沈寒倒吸一口气,随即喜出望外的对着迷茫的两人说道,“我找到了!”

    细白手指点在图纸的某一红点之处,可琴瑟看的一头雾水,瞥了一眼同样困惑的慕容夜。

    沈寒见二人茫然模样,遂将图纸摊在了床前,“你看这黑线代表的是路线,方形的是石室,而这间石室里多了一个小方格,说明它肯定有特别之处,那天我和慕容夜过去的时候,选择的便是这条路,因为这条路上有走过的痕迹,显然是慕容柳月逃跑时的痕迹,所以另外那条几乎是废弃的路肯定有些玄机,这图纸上有星星点点的细线串起了这条路,找到转折之处便是北斗七星的形状,虽然路的尽头打上了死结说明是条死路,可那死结也是北斗的玄机所在之处,我怀疑那里有东西。”

    沈寒虽是对星象天机一窍不通,可唯一知道的便是那北斗七星,没想到竟在如此重要之时派上了用场。

    琴瑟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沈寒,而慕容夜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似在探寻,似在欣赏。

    “沈寒,你随我一起下去,琴瑟在外接应。”

    慕容夜越来越想知道,这个和沈寒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他曾查过她的过去和现在,差别实在是无法忽视,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个沈寒并不是原先的沈寒,剩下的便是找出证据!

    “好。”沈寒高兴的应道,眸子里流转翼光。

    总算不是一个无能之人了,她也乐得能帮上忙,毕竟是慕容夜带她离开了是非满城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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