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的景象令芸芸愠怒不已,听了阿蘅的转言,越发怒火中烧。

    “好个阴险的天家皇女!同我来硬的不成,就从我额娘那下手,简直太过分了!”

    冰心毕竟是久经世故之人,此时比她淡定许多,“你先别急着发火,总该先想个法子如何替婉姑娘遮掩才是。”

    芸芸急躁的脾气又上来,“现在还有什么法子,干脆我直接冲进宫去,再把婉姐姐给劫出来。”

    骆冰心若有所思,“事到如今,进宫是难免的了,但要如何进,以何种名目带回婉姑娘,尚需从长计议。”

    回宫的当夜,永曦出奇地没有多加为难于她,也未着急揭发那桩丑事。

    身边小太监谄媚道,“公主,您为何不趁热打铁,将此事公诸于众,如此婉格格清誉一毁,您要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永曦素来自负,面色骤变,出言训斥,“大胆,本宫想得到的东西,又岂会因她而生变数。这厢安排,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罢了。本宫不只要他的人,还要得到他的心,大军不日便将抵达京畿,本宫要在庆功宴上当众撕了她的脸,让她受众人唾弃,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她之此心,在接下来沉寂的十来日,被骆冰心已猜得了大半。

    除夕当日,战捷之师凯旋抵京,天子大开恩旨,设宴款待群臣,身为近支皇亲,富察芸儿也在受邀之列。

    芸芸闻讯却恼急,“婉姐姐到现在还不知如何,我哪有心思庆什么功,还有什么颜面见大哥啊!不去不去!”

    骆冰心睨了她一眼,“不,你必须去,不只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要让万人瞩目,这样咱们才能有机会掩人耳目,带回婉姑娘,到时不论做什么,都会便宜许多。”

    “万众瞩目?”

    是夜霓虹歌舞,洞箫挽月,御花园内一片喧腾景象,芸芸按品上妆,身着吉服,难得地珠玉满头,耳坠流苏,观之亦甚是端庄,朱唇黛眉,尽隐俏皮逍遥的本性。

    或是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冲动任性又执拗的相府千金才真正开始懂得了无可奈何的意义,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时也难免要戴着假面具做人。

    身旁花团锦簇,被众人恭维,赞誉着的少年英雄褔康安见着明艳照人的小妹,很是惊喜,拨开人群便寻了来,“芸儿,你今天···很漂亮!”

    “二哥是说,芸儿平日里貌似无盐么?”她并没有多少谈话的兴致,一心只想着如何做出那件万人瞩目的事情。

    “是二哥嘴笨,在这里自罚一杯,妹妹可满意?”这觥筹交错的情景正落在晴如眼中,辛苦盼郎归,他却先和旁人喝酒。

    褔容安枪伤未愈,右臂仍使不上力,左手拿着酒杯走近,动作甚是生涩,“芸儿,今日这么热闹,婉儿应当会来的吧。”

    芸芸心里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大哥,你的右手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正当众人闲话之时,帝后携着和曦公主与一众皇子盛装而至,已升至内务府总管的贾进禄亲自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叛金川,众将功不可没,朕今日犒赏三军,京郊大营摆酒三日,将以上者一率官升一级。”

    席间皆高呼万岁,谢主隆恩。

    帝微颔首,“此次出师,我朝除老将功不可没外,亦出了不少少年英雄,傅中堂家的两名虎子是可圈可点啊!尤其是次子褔康安,削下叛军首级,大振士气,朕今日特加封尔为一等嘉勇候,礼同贝子!替朕好好训练镶白旗将士!”

    “臣褔康安谢皇上圣恩!必不负皇上重托!”

    公候伯子男,如此恩典,大有盖过其父傅恒之势,直令众臣侧目。

    皇后富察氏却不甚悦,未多作道贺,便下令传上歌舞,不再出声。倒是和曦公主今日容光焕发,兴致高昂得很,“皇阿玛,今儿这么热闹,不若请婉儿妹妹也过来高兴高兴吧!”

    “婉儿?那孩子近日不是身子欠安,避见众人么?”

    芸芸瞧准了时机,俏皮上前道,“皇伯伯,芸儿好久都没见您了!”

    乾隆一瞧见这个开心果便乐得很,“是小芸儿,听你阿玛说,你在京里住腻了,跑到郊边胡闹去了,今儿真是稀客啊!”

    她上前亲热地搂着皇帝的胳膊,“阿玛踞冤枉女儿,皇伯伯,芸儿去别苑,可是练了一样绝技,专门为了博您一笑的。”

    “好好,朕倒要看看你这鬼灵精,今日又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

    “那,你们大家都不准说话,稍等片刻!”

    言罢园中灯火尽熄,万籁俱寂。

    淡淡梅香萦绕鼻间,乾隆闭上双眼,仿若回到了多年前的宝亲王府邸,自己寿诞那日,也是这般的幽幽香气。

    一曲洞箫悠扬,不知何时,庭中竟飘起了瓣瓣白梅,御河中的莲台边升起盏盏孔明灯。一袭素锦,纤腰广袖罗裙裹身的傅芸芸似清莲般绽放在莲台之上,水袖轻扬,一步英姿。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阕越人歌,芸芸为芙婉而唱,也为自己而唱,及至动情处,不觉流下两滴清泪。

    没有浓色重彩,没有钟鼓乐班,只是一曲清歌曼舞,便赚尽了在座皇亲重臣的眼眸。褔康安酒盏半悬,几乎呆在了原处,台上之人眼神哀怨,楚楚可怜,宛若西子捧心之态。与平日热闹娇俏的芸妹判若两人,却横生出几分冷艳之色,令他不禁心驰神往。

    “好!”

    福康安的一腔思绪被天子掌声惊破,乾瞒掌起身,“妙哉!此舞刚柔并济,动人心怀,丝毫不逊于我朝第一福晋,傅恒,你富察氏养虎子,又出两名绝代佳人,实乃偌大幸事啊!今日朕心大悦,当赏!

    富察芸儿,朕着即册封你为···和硕郡主,你看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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