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接替卢信刚的山东总督卢患,另一个则是继任春冬山之位,现任山东巡抚李民生,两人一见她现身,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卑职见过春侧妃。”两人连声。

    她瞧了两人一眼后,含笑道:“两位大人客气了,都请坐吧。”她招呼他们坐下,也让春冬山夫妇坐一旁。

    可两人好不容易见了她的面,哪有工夫闲坐,忙又涎脸的贴上去。

    “春侧妃难得回乡,卑职今晚在天香楼设了席给春侧妃洗尘,还盼春侧妃赏脸。”卢患先说。天香楼是全山东最豪华的餐馆,设宴在那可是花大钱了。

    “天香楼盛名在外,让总督大人破费,如何好意思?”

    “春侧妃说笑了,不过是顿饭,哪里需介意,重要的是春侧妃肯赏脸。”

    “既然盛情难却,那我便带着爹娘一道去大饱口福便是。”她同意去了。

    “还有卑职这儿呢,那巡抚的官宅卑职搬进去后,特地将您那闺房给保留着,至今动都没动过,卑职的贱内想请您过去坐坐,回味一下做闺女时住着的地方,顺便尝尝贱内的手艺。”李民生见卢患讨了好,也赶紧凑上说。

    她笑得感激。“李大人有心了,我确实对那处屋子是极想念的,况且还有令夫人手艺可尝,那定是要走一趟的。”

    李民生大喜。“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移驾卑职那……”

    “怎么成,这就去你那儿了,我晚上天香楼的席面怎么办?春侧妃还是改日再去旧宅逛吧!”卢患马上道。

    “先去我那儿再去天香楼怎不行,就你卢患的席面重要,我的就能延了吗?”

    “李民生,你说这什么话?春侧妃是先答应我今晚的宴席,你从中做什么梗,是想与我翻脸吗?”

    “翻脸就翻脸,我还怕你不成?”

    两人争执不下抢起人来了。

    春芸姝抿笑,朝迭在桌上大大小小的礼品走去,不用想也知那是拿来进贡给自己的,可仍装腔作势的问起。.“这些东西……”

    她才问起,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立刻停止吵闹了,卢患赶着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春侧妃笑纳。对了,卑职也给春兄夫妇备了几件薄礼,也请不要嫌弃啊。”他指着其中几件厚礼说,周到得连春冬山夫妇的礼都给想到了。

    春冬山当下即道谢说:“太客气了,怎也给咱们备上了。”

    “好说好说,春兄夫妇也是我的好友,春兄更是官场前辈,对我多有指教,政务上惠我良多,春夫人的妇德受乡里赞颂,我也想让贱内与夫人多学习。”

    这奉承的话说得好啊!春冬山深感被重视,谢玉娘也同样笑得阖不拢嘴了。

    李民生不甘示弱,立即抢上前也道:“春兄爱喝茶,夫人爱吃梅花糕,我这不也特地让人带来了。”他笑着奉上两样东西。

    “怎么你也这般多礼?”春冬山夫妇连忙接下东西的说。

    “当初要不是春兄在巡抚任内政务清明,我还无法顺利接手呢。再说,平日就常勤走春兄这儿多加讨教,总来怎好老是空手,且贱内与春夫人平素也有往来,贱内对春夫人可是佩服得紧,羡慕夫人教出的孩子都这般出息。”

    春冬山夫妇见他对他们夫妻俩推崇至极,不免被捧得晕陶陶了。

    “啊,除了春兄夫妇的礼,卑职也不忘给春侧妃备上一份,还请春侧妃笑纳。”李民生回头继续对春芸姝谄媚,但哪里是一份,而是一堆。

    春芸姝瞄去,有昂贵补品,还有纯金的首饰,全都价值不菲,她不也啰唆,微笑全收下了。

    “春侧妃,这是用上等鸡血石制成的镇尺,还劳烦您转交给殿下,就说是我李民生的心意。”他突然拿出揣在怀里的宝贝说。

    “我也有传世百年的养身健体的方子,此乃前朝御医私藏之物,有钱也买不到,就献给殿下了,请春侧妃代为转达殿下。”卢患也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用金宣写上的方子来。

    她一手拿着镇尺,一手拿着方子,瞧着眼前的两件珍物为难的一笑。“两位的忙,我恐怕是做不到的。”

    两人一楞。

    “不过是代转个东西,有何难?”卢患问。

    “难的。”她摇头。“因为我以后见不到殿下了。”

    两人一惊。“您是摄政王的宠妃,怎会见不到他?”李民生急问。

    她垂下脸来。“不瞒各位说,我已被殿下厌弃了。”

    “什么?!”两人表情像是同时被雷打了。

    春冬山夫妇也惊诧不已。

    “姝儿,这怎么回事?你给娘说清楚啊!”谢玉娘赶紧拉住她的手焦急地问。

    “娘,女儿这次回山东就是因为殿下已经厌弃了我,不要我了。”她拿出绢子抹泪。

    “厌、厌弃了你?怎会这么快就厌弃你?”谢玉娘愕然。

    “这……你可是做了什么惹怒殿下了?”春冬山也问。

    “我不就是眼里容不下半粒沙,赶跑了他后院的一票女人后,他便恼了,说我太过悍妒,他也容不下我了……”那男人与许缇儿的事说不得,但她赶跑他后院女人的事也算事实。

    “他赶你走?”

    “他说再也不要见到我,我若敢再回去就对我不留情面了,也许会杀了我。”

    春冬山夫妇这下脸色大变了。

    “哼,自古妒妇哪有好下场的!七出中尤忌善妒一条,本官就说这女人怎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分明有失妇道却还如此蛮横,这下终于自食恶果了!我侄子卢升好在是死了,若没死,娶了你岂不更倒霉。”卢患马上变了嘴脸,原来卢信刚是他的远亲,卢升是他的侄子,这会竟说出侄子死得好,不然娶她更惨。

    “没错,不过就是一个说弃就弃的妾,还妄想管男人,管的又是高不可攀的摄政王,这是自不量力、恬不知耻!本官说春兄,你夫妻两人是怎么管教女儿的,真义女无方!”李民生骂人不落人后,连春冬山夫妇也骂了进去,“罢了,早该猜想到女儿也不是真受宠,要不,你早官复原职了,哪里会到现在还像废人的窝着!是本官有眼无珠,与你白折腾了。”

    “两位大人说我的不是就好,何必连我爹娘都说,你们刚才不是还让我爹的理政之才让你们受益良多,还有我娘德行乡里赞颂,说她教子有道?”春芸姝故意问。

    “放屁,你爹不过就是个被罢官的迂腐家伙,酸腐之人哪里有能耐指导咱们什么?”卢患啐道。

    “你娘更是有失德性,瞧你,就养得不成样了。”李民生也说。

    春家两老张口结舌,见两人本来对自己奉承不已,一听女儿被厌弃,立刻换了张脸、变了个人,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太过分了,怎能对我爹娘说这种话,简直欺人太甚!”不知何时躲在一旁偷听的春开平跑进大厅,气极地道。

    “你这小子听说在京城杀了人,居然还有脸回来,咱们山东可不是包庇杀人犯的地方!”李民生指着春开平说。

    “对,你之前是有殿下护着,这桩案子自然没事,如今你既回山东,本官就有义务重审,给德照亲王一个交代。”卢患盘算着蓦允既然不要春芸姝了,那春开平这小子也没人护了,不如做点人情给李央,自己还能捞点好处。

    春开平大怒,正要说什么,春湘茹也来了,替弟弟道:“开平没杀人,这案子清清楚楚,要重审咱们也不怕!”

    李民生听她出声,哼了一声,一脸鄙夷嗤笑。“这不是春家嫁到京城徐家的长女吗?命带煞星啊,不仅让人

    休了还克倒夫家,这样的倒霉妇人居然也回乡来丢人现眼了,山东都成弃妇的集聚地了。”

    春湘茹闻言瞬间煞白了脸孔。

    谢玉娘见不得女儿受辱,气道:“是徐家行事不端自取灭亡,与我女儿何干,况且是她不要徐家那无良丈夫,哪是遭弃?”

    “胡说,这世道只有男人休妻,何来休夫之说。哼,本官说谢氏啊,你可真能生,三个孩子,两个被休弃,一个是杀人犯,你还有资格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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