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上元节的前一天,街道上各式各样的灯笼已经让人挑花了眼。

    水温凉坐在马车上,只撩帘子多看了一眼,便觉这古代的佳期,比之现代那些年少了节味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生期待。

    温如故道:“楚州向来繁华,往来商贩多有在此落脚的,这上元节的时候比长宁还要热闹几分,我们年少也曾在此逗留过一段时日……”

    这样温柔话语,她倒是没什么不适应的偿。

    反正从前她们就是这么相处的。

    只是说起的是他们那些从前,水温凉颇有好奇,转而同辰王爷道:“你肯定是挺喜欢楚州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在这边置了宅子了。”

    此地距离长宁千里之遥。

    什么亲朋好友的都没这个必要,要说房价飞涨什么的也不在辰王爷的考虑范围之内。

    萧容华轻笑道:“你到是什么都知道。”

    语气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她悻悻然的没有接话。

    只听见车轱辘缓缓滚动的声音,车厢外人潮汹涌,熙熙攘攘。

    温如故不紧不慢道:“你那时候说,她就住在楚州。”

    说罢,他淡淡饮水。

    辰王爷把目光投向车厢外,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水温凉不由得在他面上打量起来,“——寻芳小筑?”

    敢情那还不是辰王爷随口给起的名字。

    心下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萧容华轻咳一身,回眸看她,饶有兴趣的问:“你觉着这名儿不好?还是别的什么?”

    一点也没有自觉性。

    她反倒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扭头去看温大公子的俊容平平心静静气。

    不料想,倒是萧容华面色更不好看了。

    这车厢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怪异,前头驾马车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温如故又看不见,反倒奇迹般的一直待着。

    然后说了一些之前子楚州查到的关于叶家的讯息。

    这行医世家中,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叶家上任家主也就是温如故未婚妻的父亲叶漳年在几个兄弟之中天资并不算高,本就是借着突飞猛进的医术一举夺得家主之位。

    这突飞猛进里头所用的法子,就十分的令人探究。

    据说是圈养了毒物,实际是很多时候都是用的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种办法的风险程度,她从前听闻雪说过许多次,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是绝对不会采用的。

    且不说成功几率什么的了,就是真的采用之前也要经过很多的次的试验。

    “叶家的那位家主该不会是拿活人试验,然后被人……”水温凉蓦然发问,这种情况之下被灭门,其实也任何的情况都是很有可能的。

    辰王爷当场就给泼了冷水,“叶漳年要是真的被人因为这样的事情灭门,你以为楚州的百姓都是聋子瞎子吗?”

    他心情很不好,连带着对她也没好气。

    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要是叶家真的因为这样的事情被灭门,恐怕早被千人谩骂万人唾弃了,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谁提起来都是一脸惊恐莫名的样子。

    她还再问是不是同那个长渊天师有什么关联,话到喉头忽然就卡住。

    那时候是偷听的话,就这么说出来岂不是就露馅了。

    关键时候打住,她还没来得及庆幸。

    就听萧容华道:“如故以为,叶家之事同长渊有几分关联?”

    温如故静默片刻,道:“六分。”

    她可没忘记如故是为了什么来的楚州。

    这些东西水温凉自然不好多说,只问道:“那你有叶家大小姐的下落了吗?”

    温如故没说话,微微一皱的眉头却不知道是再想什么。

    “同你有什么关系?”

    辰王爷有些不悦的训她,“成日里都不知道什么是重点。”

    水温凉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妖孽忽好忽坏的臭脾气,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缓缓往车厢后一靠,便听车厢外有人道:“何宅到了。”

    三人一同站在何宅大门前衣袂飘飘。

    人群来来去去,不少人情不自禁的驻足看来,小声问谁家公子风华貌惊人。

    水温凉站在正中央,虽无倾城之貌,却自有一番淡然气质,竟也没有在这两人之间变得存在感全无。

    没一会儿,何咏就已经从里头迎了出来。

    沈国丈的事情很快就已经转到了这里,就算他之前还有七分硬气现在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了。

    辰王爷是什么人?

    沈家还有一个得宠的当朝的皇后在,那父子两他说废了就废了。

    别人哪里还敢再招惹这位爷本分。

    何咏很客气的请人进去用茶,很小心的陪着说了会儿话,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如今的基业都已经在楚州,人多事物也杂,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宅子。

    反正就是没说不卖什么的。

    水温凉知道这人是想往后拖着,谁也不得罪的解决。

    沈家的事情还在那里摆着,这祸水定然在楚州待不了不久要回长宁。

    不曾想辰王爷悠悠笑道:“无妨。”

    何咏默默的松了半口气。

    他紧着道:“本王这就替你安排人手,一日之内保管你连人带物一件不留的搬出去。”

    水温凉默默的同情了这位何公子一把。

    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位爷是个软硬不吃,就不喜欢别人算计他的人呢?

    何咏强压着脾气道:“草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

    安知府匆匆赶来正听见了这一句。

    看下一看这几人,也就明白辰王爷是铁了心要这叶家旧宅。

    当下便道:“本官在城南还有处宅子,何公子可先住着……”一口气又出给了几个合适这一家子搬过去住的地方。

    硬是把何咏的路都给堵死了。

    同知府大人叫着屈。

    地方官处理起这种事情来,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萧容华几人只当做什么都没什么都没听到,让他们两个自己嘀咕去。

    反正安知府也惯是个会办事的,这件事情怎么都不会让王爷吃亏。

    从辰王爷出现之后,何家的生意不断出现失误,后宅又连日的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宅子其实早就没有一再留下去的必要的了。

    安知府那张嘴简直也是神器,没多久就看见何咏嘴唇发白的瘫坐在太师椅上。

    暗骂起坑自己的那人来。

    水温凉见状淡淡问道:“不知道何公子还有什么难处没说?”

    没让催债的上门直接推到何咏,让他哭着求着把宅子让出来就已经是辰王爷十分中肯的做法了。

    反正这祸水想要的东西就没有拿不到的。

    何咏嘴巴涨了张,却硬是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被萧容华闹了这么一出,不只是这宅子,只怕他在楚州这么久以来的根基都要付诸流水了。

    以后谁不把他当笑谈,还会有谁将他放在眼里。

    他越想就越觉得恼火,头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温如故道:“我在城东有一处比这大两部的地皮,何公子若是中意不妨就作为交换的条件吧。”

    这也就算是给人一个台阶下了,他道:“这是我未婚妻的旧居,虽两位高堂都已不在,我总要替他们做些什么才好,还往何公子成全。”

    温大公子举茶一敬,气度翩翩。

    正和辰王爷一起,一个出其不意,一个春风解意。

    这双击杀,再合适不过。

    安知府又在旁说了几句利害相关的话,何咏面上忽晴忽暗,一时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

    萧容华一锤定音,“这就开始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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