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再多的恨意也是枉然,木已成舟,纵使再多的不甘也只能认命了。毕竟,她不想死!

    郑姨娘抱着丁容灵,吸了吸鼻子,她缓缓闭上双目。心中做了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半晌这才又睁开眼,面如死灰道:“老夫人,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与灵儿无关,你要罚我,妾身都一力承担,只求您放过容灵。”

    郑姨娘的母性这一刻激发而出,她这辈子也就罢了,可是灵儿才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丁大夫人几乎是冷笑连连了,好个母女情深。郑姨娘也知晓心疼丁容灵,丁容灵是她女儿她便护着爱着,于是就能理所应当害她的华儿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夫人,这口气我咽不下!”大夫人直接说出来,毫不遮掩。这也是第一次她明里与郑姨娘对峙,以往她不愿与郑姨娘一个妾室斤斤计较,却不知最后险些害了丁容华。

    她也是个母亲,触及了她的底线,又何必再给郑姨娘母女情面?

    老夫人沉思片刻,立即做出了有利的决策,她缓缓道:“郑姨娘胆敢迫害嫡女,便送去寒山寺吃斋念佛好好悟道修身养性罢,”顿了顿,她又道:“至于灵丫头,既然已经是孙少爷的人,自然是择日入孙府不提。”

    老夫人到底心软,毕竟丁容灵也是老大家都骨血,届时她顺水推舟贴了份厚重的嫁妆过去,想来丁容灵嫁入孙府,也不至于太难堪。

    而有镇国大将军府为她撑腰,孙泽也会忌惮一二,不敢虐待其罢。这也是老夫人能为丁容灵做的最后一点事了,毕竟她到底不能正大光明护着她。

    说完,老夫人也是有些心力交瘁,本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偏生被郑姨娘母女搅和的天翻地覆的,还平白让来宾看足了笑话,真是教她气极。

    镇国公向来不善言谈,便也扶着老夫人,两人相携离开。

    孙泽也被下人松绑了,他活动了筋骨,故意临走时大摇大摆的经过丁容灵身旁,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这贱人,咱们走着瞧,爷的手段多的很!”

    丁容灵经不住这刺激,气血涌上心头,喉咙口腥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郑姨娘身上。

    大夫人见状,冷静的吩咐下人,目光却是落在丁容灵的脸上,满满的讥讽,“都给本夫人听清楚了,好好的照顾三小姐,不许少根头发,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大夫人就是想看守住丁容灵,防止她受此打击会滋生出轻生的念头。她可是想要看丁容灵在孙府里的苦难日子!可不能轻易就让她死了!

    郑姨娘目露凶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夫人,然大夫人亦是坦然回视过去。

    一直到半夜三更,这场闹剧才落下帷幕。丁氏歇息后,阮潋来了穗香院,一进屋子,丁容华便喜滋滋的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小表妹,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呐。”

    如果没有阮潋,她们反攻郑姨娘母女的计划怎么会那样天衣无缝,环环相扣呢?

    是小表妹提醒自己去敲打王老婆子,让她认清时势,好在王老婆子本就是贪生怕死的。又惯会见风使舵的,忙不迭的便倒戈了。

    当他们在大厅争辩的如火如荼之时,王老婆子的出现以及说的那番话,郑姨娘根本就是无法反驳。

    丁容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托腮,“小表妹,你说丁容灵将来的日子会是怎样呢?”

    丁容灵的日子会怎样?阮潋垂眸,自然是异常凄苦,痛不欲生了。试想不能人道的孙泽会将怒气撒向何处?自然是罪魁祸首的丁容灵。

    想来丁容灵也会过的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其实有时候,活着或许比死了更为痛苦。尤其丁容灵还是个怕死的性子,这才最为讽刺。

    丁容华自嘲的端起茶盏,盯着碧绿色的茶汤,突然有些落寞,喃喃自语着:“其实小表妹,我也很迷茫,觉得怎么会那样呢?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虽说平日里丁容灵一直与我不对盘,可我从未想到她会这样害我。”

    她抬着头,期盼的看着阮潋,目光隐隐含泪却倔强的不许落下,“小表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潋叹了口气,“表姐是当真糊涂还是不愿相信内心的答案?”

    她定定的看着丁容华,轻声道:“你若是失了清白,今日又是你的及笄礼,必然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自然对她有利,而我想,她的目标恐怕是前来观礼的两位皇子。”

    “如若没有你,她便是镇国大将军府上唯一的小姐,她可以凭借身份……”

    丁容华听罢后更是嗤之以鼻了,“皇子?我又不愿进那劳什子的皇宫,更不愿和那些女人争宠夺爱的。”她本就是不拘束的性子,要真把她绑去皇宫,岂不是要闷坏了她。

    再者,皇宫后院的尔虞我诈,并非她能所及,稍有不防,便是粉身碎骨还会牵连镇国大将军府。委实太过凶险。

    皇宫金碧辉煌,于她而言倒像个金笼子。里面的人费尽心思想要出来,外面的却挣破脑袋想要进来。可笑至极。

    “表姐,你这样想,很好。”阮潋笑道。

    她想外祖父也是这般想的,故而在朝中保持中立便是为了保全镇国大将军府上下。夺嫡之争素来是死伤无数,她不愿也不想镇国大将军府卷入这场风波。

    “那当然了,我以后的夫君呀,定然要文武双全,要会领兵打仗的。”

    两人嬉笑着说了许久,碧珠的身影悄然无息的走了进来,她一步作三步走了过来,跪在丁容华面前,抬着头怯怯道:“二小姐,奴婢回来了。”

    “哦……”丁容华不冷不淡的应了声。

    碧珠咬了咬唇,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小姐,敏答应奴婢的话,可还算数吗?”她眼含期待,瞅着丁容华,满满的渴望之情。

    丁容华倒是想笑了,这碧珠贼心不死,还敢惦记她大哥!她本就背叛自己,给她条活路她竟然还敢提这茬?

    好,很好。丁容华目光黯淡几许,这般容易受人挑拨的丫鬟决计不能送去大哥那。不然将来害苦了大哥,岂不是自己的错?

    “自然算数。”

    碧珠等了许久才得了丁容华的一句恩肯,喜不胜收,她不曾想背叛了二小姐却还能活命。

    还可以如愿以偿去大少爷的院子,哪怕她只是个低等丫鬟,但只要她有机会,总会有法子接近大少爷的。

    碧珠退下后,丁容华的眼中便全然只是冷意,一丝温情全无。

    她笑的讥讽,“小表妹,碧珠那样的丫鬟,我真是杀她都不为过。捡了一条命,还妄念我大哥!”

    “世人总是这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与地位。”阮潋道。

    两人都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良久,丁容华才又道:“小表妹,今日的事多谢你。”真心实意,倘若没有阮潋,今晚遭殃的便是自己。

    可就是如此,丁容华才是越发心中涌现出一个疑惑的念头。为何阮潋懂得这么多?她分明比自己还小一岁。

    丁容华看着她,盯着阮潋清秀的侧颜,踌躇着道:“小表妹,你在阮府的日子可还好呢?”

    阮潋微怔,随即便笑了笑,“何为好,何为差呢?”

    若是说除了蒋姨娘几次算计陷害的话,她在阮府的日子算的上舒坦,陪着丁氏,弥补前世不得报的孝道。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

    …………

    翌日,天将将泛起鱼肚白,镇国大将军府又再一次炸开了锅,原因并无其他。便是丁容灵在自个屋子里闹着要寻死。

    丁容华得了消息,倒是有看热闹的心态。她可不认为丁容灵是个视死如归的人,不然也不会妥协嫁入孙府。

    如今所谓的寻死恐怕也是故意唬父亲祖母罢了。若真是一心寻死,哪还用等到天明?不过是做戏罢了。

    而此刻,丁容灵将自己锁在屋内,屋顶横梁上挂着白绫,门外是丫鬟惊恐的声音各种劝解。丁容灵置若罔闻,目光尽是一片冷幽。

    她并不着急立刻上吊,而是在听见门外的丫鬟报老夫人来了的时候,一咬牙狠心踩着绣墩便将自个脖子伸进了那白绫之中。

    老夫人大清早的得了这晦气的消息,自然也是没好脸色,可偏生丁容灵也是她的亲孙女。不可厚此薄彼,便带着方嬷嬷来了。

    一进院子便是瞧见下人们慌乱的模样,便道:“一个个的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撞开房门,真想瞧着出人命吗?”

    房门被粗鲁的撞开,丫鬟们冲进去一瞧,顿时惊恐万状,手忙脚乱的将丁容灵救了下来。

    老夫人也进了屋子,看丁容灵脖颈上的红印,眉头紧锁。

    偏生丁容灵口中还嚷嚷着:“救我作甚?我给镇国大将军府蒙羞,不若让我死了罢了。”

    方嬷嬷也觉着头疼,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她便劝慰道:“三小姐这话可不叫老夫人寒心?老夫人给您觅了门亲事,也并无责怪三小姐的意思。三小姐切勿再做傻事。”

    亲事?一提这茬,丁容灵更是泪水直流,她奋力推开一旁的丫鬟,跪在老夫人的脚旁,“祖母,孙女真的不愿嫁给孙泽为妾,您也知道那孙府就是火坑,您怎能眼睁睁见孙女进那虎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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