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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莲看着刘旺跟着小绺就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心里舒畅了许多,瞧见了刘旺也有了笑脸。刘旺当官,她不指望跟着享福,但是也不想把日子过得太寒酸了。每当看见刘旺没事在村里闲逛时,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和刘旺吵闹,弄得家里鸡犬不得安宁。现在,刘旺每天天不亮就撞钟指挥人去秀水河工地上干活,天明到天黑很难见上刘旺一面,刘旺回家,路莲又开始了唠叨。岁数老大不小了,还像年轻时候一样,小绺给你什么好处了?看把你忙得就像吹响器的一样。

    对于路莲的唠叨,刘旺有足够的办法应对,那就是不接他的茬。唠叨归唠叨,路莲伺候刘旺还是很周到的,两个菜端到饭桌上,一热一凉,还有半斤烧酒,感动得刘旺乐意听路莲的唠叨。

    刘旺半斤烧酒下肚,脸烧得像西天的云霞一样红,他问路莲,想不想到小绺工地上干活。路莲骂他说话简直跟放屁一样,俺这样大的年纪了,小绺会要俺。

    刘旺脸上闪现出戏谑的笑,小绺不要我要,在工地上我好歹是个领导,家里的老婆能没活干?

    瞧你能的,我明天就去,看你咋安排?路莲认真地说,人家天天在家转来转去,嫌得心里发慌,你和小绺说说,让我去干活吧,钱多少都行!

    路莲求他,刘旺心里高兴,高兴了就和老伴耍起玩笑。咋用求小绺,叫谁干是我说了算,我是谁,秀水河的支书,生态园区的经理,让你去干活还不简单。

    路莲被刘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明天就去上工。她认真起来。

    上工这事好办,不过你得替我办件事,事办好了你就去工地上工。突然,刘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他那颗硕长的脑壳,对了,日他娘,小绺说什么叫上班。你就去上班。

    路莲狠狠地瞪了刘旺一眼,路莲老了,但是她的眉眼之间还残留着年轻时水汪汪的光彩。她嗔怒地说,瞧把你能的,上工和上班不一样吗?

    他妈的小绺说不一样,说什么上工和上班体现的是时代的变化,上工是在自己家的小田里为了糊口侍弄庄稼。上班就是把小农经验转变成现代化大农业,我们都成了大农业的工人,干活挣钱,就得叫上班。我日他娘,乱七八糟的,我扯不清。

    不管是上工也好,上班也好,反正明天我得去干活。路莲铁了心,说。

    要去也可以,现在趁天黑你去马二花家一趟。刘旺把自己的想法和路莲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问路莲能不能把这事办好。

    路莲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老娘们的事,亏你还想起了我俺,俺就知道你一撅尾巴拉什么屎,别管了,这事包在俺身上。咱们说好了,我帮你办了这件事,你得让我去干活。

    刘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老娘们,给你句好话尾巴就翘上天了。

    路莲关门走出了院子,刘旺猛然想起,喊路莲,哎!别走,手电!

    乡村的夜晚还浸泡在温馨的缭绕不散的炊烟里,这是柴草揉和着五谷的味道,一曲曲好听的歌声从高大的院门的缝隙里钻了出来,给人一种自然和谐的美感。初夏的微风从秀水河边吹过来,像一双温暖细腻的小手抚着路莲的脸庞,一种力量在她的身体里生长起来。秀水河工地上的繁忙路莲是知道的,那昼夜隆隆的机器声使她的心里痒痒的。她的年纪不算太大,也想去工地上劳动,这个社会,有谁不想去挣钱呢?至于刘旺交待的事,他觉得一点都不难。马二花和刘心烦虽然还不是夫妻,但是也明铺暗盖了这些天了,中间闹了些气,路莲不相信马二花会对刘心烦没有一点好感。有好感就好办,路莲相信,凭着自己的一张巧嘴,一定能再把他们的事情说合得圆圆满满。

    马二花住的是二层小楼,前年修得。夜色朦胧,却也能看到墙面上的瓷砖反射的微弱光亮。路莲拍了马二花家的大门。里面传出了马二花的应声:谁呀!路莲回答,是我,大妹子,开门。一串踢踢踏踏的声响走了过来,门开了,借着手电的光亮,路莲看见马二花那胖乎乎的身材,穿着一身软塌塌白底蓝色碎花的睡衣,站在路莲的面前。

    睡下了吧?路莲问。

    是你呀,嫂子,马二花把路莲迎进了家里,俺就是准备睡呢。稀客,快进屋吧!

    马二花的家收拾的很干净,就像她的穿着打扮一样,漂亮简单。新买的沙发摆在客厅里,液晶电视摆在当门的几案上,电视开着,是电视剧,清晰的画面,红男绿女就像站在跟前一样。马二花把路莲让在沙发上,倒了茶水放在路莲的面前。

    路莲坐在沙发上,眼睛在客厅里扫视了一遍,夸马二花会收拾,看把家里拾掇得像城里的人家一样。又夸那电视清析,比他家的那个破疙瘩电视强多了。他还想夸马二花有福气,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马二花家里富足是真的,要奉承他有福气那就是看她的笑话——一个年轻轻的女人死了男人,那来的福气?

    马二花是经不得夸奖的,路莲的几句夸奖的话使马二花心里热腾腾的,她那细白的大脸红红润润的,眼睛里透出了得意的光彩。其实,家里的沙发,电视都是刘心烦置办的,路莲的话让她想起了闹心的刘心烦。

    几句闲话说罢,路莲转移了话题。她问马二花,你和刘心烦过得好好的,咋会说翻脸就翻脸。

    马二花是一个活络的女人,路莲抹黑来家里她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现在,路莲提起了刘心烦,她就告诉了路莲。

    我受不了他,连一点男人的温存都没有,粗鲁的就像畜生一样。马二花的眼里噙着泪水。

    路莲听了马二花的话,知道她和马二花之间没有解不开的冤仇,原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安慰马二花,男人那个不是这样,别生气,你们年纪轻轻的,日子还得往下过。

    马二花委屈地抽泣着,我不跟他过了,一点都不心疼俺,事情到这一步了,俺也不怕你笑话了,刘心烦就是个畜生,天天晚上折腾俺,不管俺身上舒服不舒服,都往俺身上上。

    马二花的话让路莲哭笑不得,她说,你不会想想办法,不让他和你睡在一起。

    马二花停止了抽泣,泪眼汪汪的,啥法都用过,俺穿着衣服睡觉,他能把俺的裤子撕扯烂,俺的那个地方让他扯得生疼,被窝里的事,找谁说呢?

    马二花又抽泣起来。

    路莲把这个话题转移到了一边,边给她擦拭泪水,边说:大妹子,你和他过日子这些天了,肯定对刘心烦有感情,要不,开始你不会招他进来。

    开始他对俺好,事事都依着俺,一句话给你说吧嫂子,俺就是受不了他那事。马二花又把话拽了回来。

    路莲从马二花的话语里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结症,就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对你哥说,让他好好地收拾他,我就不信了,一个大男人管不了裤裆里的东西,你放心吧!

    我听出来了,其实,你和刘心烦也没有多大的矛盾,我看啦,叫刘心烦给你磕头作揖认个错,还让他搬回来住吧!两个人过日子热热闹闹的,不比一个人清锅冷灶强吧?路莲说着捉住了马二花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马二花的手细腻白净,温柔爽滑,她啧着嘴称道,还是人家刘心烦心疼你,看你的手像一对小白兔一样的顺溜。俺知道刘心烦很爱惜你,他没有让你干过活。大妹子,咱们女人图男人什么?不就是少操心,少受累吗?俺家你大哥就不知道心疼俺,你瞧瞧俺的手,和老枣树皮差不多。

    马二花看了一眼路莲的手,红扑扑的,没有像路莲说的那样粗糙,不过她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似乎从路莲的话里找到了心里的平衡与满足,她的脸上露出了甜丝丝的笑。

    大妹子,别傻了,还和刘心烦一起过吧,两全其美的事往哪找呢?迁高就地,马马虎虎算了。路莲说 。

    马二花还是通情达理的,她说,我看没那么简单,我公爹正和刘心烦怄气,我答应他回来过,恐怕俺老公公也不会答应。

    路莲说,这事好办,我回家叫你大哥找你公公说说,现在都啥年代了,谁也干涉不了你们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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