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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兰认真地听着张静的汇报。张静说,经过对病猪的病理分析,已经得出了结论是副伤寒。这种病要是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芷兰听了张静的汇报,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她对张静说,猪场的一切工作都交给你了,该采取什么措施,大家都听你的,不用请示汇报。

    芷兰相信张静,省农业大学的研究生,着名的畜牧业专家,完全能管理好他们的猪场。这几天,张静带领几个技术员,一头扎进猪舍里,不分昼夜地在里面忙。芷兰对张静他们日夜的忙碌,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要到猪舍里看看他们,想说几句慰问的话。她来到生产区门口,却被老蜗牛拦下了。

    芷兰说,刘叔,连我都不许进?老蜗牛拧劲得很,指了指立在门口中间的牌子,说,不许进!

    那是一块泡沫板做的牌子,蓝底白字在阳光下闪动着醒目的光芒,上面是温馨的提示:非本区的工作人员请留步!字体醒目,意思明了。芷兰看了那提示,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会让你为难,这是制度,我更应该带头遵守。

    小霞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张静了,心里好像缺失了什么,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她知道。张静就在生产区的猪舍里,但是,有老蜗牛把守着生产区的大门,想进到里面那比登天还难。小霞的工作很简单,只是管理入库和出库的饲料,向芷兰报一下饲料的清单。这几天,生产区对饲料的检验很严格,凡是拉进猪舍的饲料都要进行检验,唯恐有过期霉变的饲料进入猪舍。

    小霞盼望张静能来仓库检验饲料,要是他来了,小霞就设想着怎样和张静说话。人家是个文化人,每一句话该怎么说,说出来能让他心里舒服,能让他注意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是还不能让他感到自己的轻薄。她就把多少天来心里寄存的情话,温存话都搜索出来,一句句地进行着精心的编排,觉得合适了,就坐在仓库的门口东张西望的等待。

    小霞坐在仓库门口,感到时间是多么的漫长。她不时地摸出衣袋里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上面的时间,那些缓慢地变换的数字,简直就像静止不动一样。她想张静,张静的甜甜的笑脸,文静的模样,如同一张清晰的照片贴在了她的大脑里。小霞自己都感到她是那样的愚蠢,愚蠢到了不可思议,甚至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她的心里何尝不清楚,自己对张静的暗恋,是注定没有结果的。自己是什么?一个寡妇,两个孩子的娘,张静一个从省城出来的大学生,要文化有文化,要模样有模样,他会瞧得上自己?这种答案不用别人回答,她自己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是小霞没法抑制自己对张静的暗恋,暗恋中的女人不想要什么结果,她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想法,那就是能和张静说句话,那怕是看他一眼就行。

    有了念想的女人心里是甜蜜的,特别是她这种有过情感经历的女人,一旦暗恋起一个男人,所设想的是赶紧把自己交给她暗恋的男人。时间在缓慢地流动,她心中对男人的思念也在缓缓地增长。初夏温暖的阳光宛如流动的温热的清水,铺满了她面前的水泥地面,一点点地没过了她的脚面,慢慢地淹没了她的腰身,最后,完全地浸泡到了这阳光的温泉里。她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迅速地膨胀,使她感到周身的血液在迅速地流淌。她舒服极了,微闭了双眼,面前就像蒙上了一层鲜红的布幕,各种色彩在这红光里不停地变换。她陶醉在了这神奇莫测,美轮美奂景象里。不知什么时候,各种色彩搅合在一起,成了一团沉重粘稠的颜色,终于一切都在她的面前消失了,她走进了一个美好的境地里。

    天空是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洒满了一地的金色的月光,花儿草儿上挂着透亮的露珠,一颗颗,一串串闪烁着剔透的光点。整个世界一片的寂静,野草丛里传出了夏虫一声声地吱吱鸣叫。一个秀气的男人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朦胧的田野,透过薄如蝉翼的白纱裙子能看清她洁白如玉的肌肤。她们穿过碧绿的庄稼地,来到了柳丝低垂的河岸。她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秀水河,因为她的模样和秀水河岸上羞羞答答、脉脉含情红柳一样。她们步履轻盈,跨过了堤岸,就跳进了水汽升腾的秀水河里。明亮的月光勾勒出她那线条圆润的轮廓 ,就像一个用羊脂玉雕刻的神女沐浴在天河里。那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前,掬起一捧清澈温暖的河水撒在了她的脖颈上,河水从脖颈洒落下来,经过胸前两座高山中间的峡谷,化作串串碧绿温润的珍珠,滑过平滑的腹部平原,顺着两腿夹角处的芳草地,颗颗地滚落下来,芳草地就像刚刚下了春雨,草尖尖上挂着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着亮光。男人看着她的身体,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光芒。他细白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红润的脸颊,越过光滑的脖颈,停留在她的乳房上。他那白皙的手轻轻地揉搓,那对硕大的桃形乳房在淡淡的白雾中轻轻地颤动,就像一对白鸽子扑楞着翅膀。

    秀水河里很寂静,她能听见男人在耳边粗重的喘息,能感受到他的鼻孔了喷发出的岩浆一样滚烫的气息。巨大的圆月低悬在空中,秀水河就成了一块闪亮的明镜,明镜里倒影着杨树红柳,还有还有乳白色的水雾向天空慢慢升腾,她们如同进入了瑶池仙境。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躺进了他的怀里,他把她放入温润爽滑的水里,温柔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滑过浑圆而结实的臀,平滑的腹部,最后进入了那个隐秘处。顿时她的激情荡漾起来,身子如同一个烧红的铁块一样闪着炽热的光芒,她身边的河水吱吱作响,就像沸腾了一样。她心里充满了渴望,一声接一声地呼唤起来,张静,张静•;•;•;•;•;•;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撞击着她的身体,好像要把她的身体掏空。她的呼唤变成了高声喊叫,那叫声充满了空旷的田野,冲上了九天云霄。俺快乐地舞动着四肢,浑身的汗水从身体里向外涌动。

    霞姐,你做什么呢?不会是大白天做美梦吧?有人大声地问她,小霞心里猛然间打了个激灵,像是踩空了云头,一脚摔在了平地上,心里咯噔一下,哎呀!她惊叫了一声。

    站在她面前的是小曹,瓶底一样厚的眼镜片后面的两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她,说。霞姐,你肯定是做美梦了。

    小曹,你吓姐一跳,哪有做什么梦?可别瞎说。小霞脸羞得通红,眼睛里流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那才怪呢?我进来时,你还发着癔症,嘴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姐,祝贺你,好梦成真,心想事成。小曹打了一个“OK”的手语。可别忘了,事成之后请我喝喜酒。

    小曹的话就像无数双小手伸进了小霞的心里,抓挠得她刺痛难忍,没想到自己心里的这些难以说出的秘密,无意间让她自己抖搂出来,摊在阳光下面,让她羞愧难当。

    小曹,别拿姐穷开心了,姐求你,千万不能乱说,回头姐请你吃饭,给你做好吃的。小霞哀求着小曹。

    小曹哈哈地笑起来,姐,想人有啥害羞,想就是想了,这是你的自由,只要你有情,他有意,这个忙我来帮你,怕什么?

    小霞被小曹羞得差点背过气,她嗔怒地说,你再取笑姐,俺就不理你了!

    小曹冲着小霞做了个鬼脸,笑呵呵的地走了,出门不远,又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说。霞姐,你有眼力,张静是个好男人,加油!

    小霞痴呆呆地站在门前的阳光里,看着小曹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抽自己的几下耳光。

    梦里的小霞浑身酣畅淋漓,走出梦境的她变得恍恍惚惚的。梦里的情景给她留下了美好的记忆,这种记忆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一有时间,她就把它拿出来,像看连环画一样地在她的面前翻动着,感到一脸的幸福,一脸的甜蜜。

    其实,她对张静也没有过多的乞求,她只是想得到她的安抚,那怕是一次,甚至是一下就心满意足了。她现在虽然是一个寡妇,但是她相信自己绝不是残花败柳。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是花开正红的季节,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绽放着迷人的青春活力,凭着这些,她完全有信心去征服一个让他心驰神往的男人,有信心让她心爱的人迷恋自己。

    小霞彻底忘记了她的放荡不羁给她的人生造成的悲剧,也忘记了在老笨的病床前对老笨的忏悔,以及老笨出殡时的豪迈壮举。现在,她的身体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欲火,这团欲火完全使他失去了理智——自己想得到的要竭力地去追求,不能轻易地放弃。

    第一四八章

    胡老汉病得不轻,说是犯了哮喘,其实是得了魔怔。一阵阵的恐惧笼罩着他,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他的脸紫茄子一样的颜色,看样子憋闷得实在难受。

    那一拐杖敲在刘心烦的后脑勺上,一声沉闷的声响,如同敲击着一个冬瓜。老汉清楚地看到,刘心烦的脑壳破裂开来,飞溅起了细碎的血沫子。刘心烦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颓然地地昏死在地上。给他的第一感觉是刘心烦死了,而且是死在了自己的拐杖下,是自己那竭尽全力的一击。他身上像是泼上了一盆凉水,浑身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先……动的手。他怔怔地,结结巴巴地嚷着。

    刘心烦被刘家人送进了医院,老汉被胡家的人抬进了家里。胡老汉目光恍惚地看着屋里那些惊恐不安的模糊的面孔,不停地问大家,你们说刘心烦会死吗?这些面孔木呆呆的,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大家也没法回答他,刘心烦软瘫瘫的如同死人一般,被几个白大褂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红光闪动着一溜烟似的开走了,刘心烦的死活有谁知道呢?

    平静下来的胡老汉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莽撞,一大把年纪了,到了该死的时候,却想不到会闯下这么大的祸。借债还钱,杀人偿命,假如刘心烦真的死了,那自己的这条老命就搭上了。他不想死,但并不是他怕死,只是觉得他现在还不能死。他的唯一的儿子出车祸死了,给老汉撇下的是一个不懂事的孙子,真地给刘心烦抵了命,谁来操持这个家呢?

    抬他回来的人一个个地都走了,大家虽是胡家人,谁也不会在这里守着他,明天大家还有去秀水河的工地干活,挣钱是一个硬道理。胡老汉在恐惧和后悔的煎熬里,一夜都没有眨眼,天不亮就催老伴到外面去探听消息。

    老伴没有给他带来消息,没有消息的消息更使他惊恐不安,在床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他吩咐老伴,赶快找几件换洗的衣服,看吧,天一亮公安局的人就回来抓他,省得到时慌里慌张地稍不上衣服。大牢里终日见不到阳光,阴冷潮湿,就是死了也不能叫冻死那里。他又嘱咐老伴,他走了,再难也要把孙子照看好,孙子是家里的唯一的希望。老伴看着他,老泪啪啪地掉在了地上,吃力地点了点头。

    屋里的光线不停地变换着,由昏暗到明亮,由明亮到昏暗,最后又进入到了无情的黑暗里。这漫长的一天就缓慢地过去了。他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苦熬了一天,也没有看到那些身穿制服,头戴大檐帽子的警察的影子。老汉心里很是纳闷,这是为什么呢?俺亲眼看到刘心烦昏死过去了,刘家的人怎么没有报官呢?老汉一肚子的狐疑,他开始向好的地方猜测,难道刘心烦没有死?老天爷,老地爷,观音菩萨,弥勒佛爷你们张开法眼,刘心烦再坏,千千万万别让他死了,让俺躲过这一劫吧,你们要是想惩罚他,等他伤好了,出院让汽车轧死他,千万别让他死在俺的手里。

    老汉躺在床上,等待着,痛苦地煎熬着。老伴儿不断地到外面探听消息,王益民家门口的树荫下人倒是不少,一旦老伴走到了近前,一个个都缄口不言,看着她,一脸的神秘。她也不好去打探,毫无办法,只有无奈地转身离去。狐狸的老爹放心不下老汉,来安慰老汉几次,终于,他带给了老汉关于刘心烦伤势的消息。刘心烦没有死,你那一拐杖下去太重了,到现在还在医院了昏迷着。听说已经作罢手术,刘家老大回来说,要是这几天醒不过来,估计会成为植物人。

    老汉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样子,植物人最起码说还是活着的人,只要没有死,那么自己就不用再去给刘心烦抵命了,就可以活着照看这个家,照看自己的小孙子了。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他似乎从那漫长的噩梦里走出来,感到面前一片的光明。突然,他觉得自己心里平和了许多,急促的喘息也缓和了许多。

    他对老伴说,给我弄点吃的。他想起来了,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叽里咕噜的肠鸣,有了想吃饭的感觉。

    刘心烦没有死,而且又苏醒过来了,这无疑给老汉带来了无穷的兴奋。没有死就好,罪孽呀,刘心烦!你个王八蛋,好好地活着吧,老天爷啊!你要是有眼,就好好看看吧,他是怎么欺负俺的,您老人家真要是想惩罚他,就派下天龙抓了他。

    虽然刘心烦活了下来,老汉又进入到了另一种恐怖之中,刘心烦这个魔头,出院后肯定不会饶他。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了,老汉对刘家的人在清楚不过了。除了刘家老大是个仁义讲理的人,另外的一个比一个蛮横无理,心胸狭窄,欺男霸女,刁蛮无赖,无恶不作。老汉知道,自己这回戳了个马蜂窝,等到刘心烦出了院,胡家和刘家肯定要有一场恶仗。想到这里,老汉的心里哆嗦了一下,大有灾难临头的感觉。

    下面的日子开始平静下来了,这种平静,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胡老汉在这死一般的日子里静静地等待着,时光就像一堆暗火,无时无刻地在无情地烤着他,但是,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是祸躲不过,怕什么?不就是一死吗?倒要看看刘心烦有多大的能耐,会把我活生生地吃了?

    做出了最坏打算的胡老汉开始淡定起来了,人不惧死,何以死惧之,他就坐在家里平心静气地等待灾祸的降临。

    刘旺和小绺是在一个下雨天来到。雨很平静,哗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屋外灰蒙蒙的,胡老汉的心里也是灰蒙蒙的,就像天上的云一样的沉重。这时候,刘旺和小绺来了。屋里简直就是黑漆漆的窑洞。老汉从刘旺的问候里,能感觉出刘旺是面带笑容的,因为他的话语透着响亮的刚性。

    老叔,咋还躺在床上,还喘得厉害吗?刘旺问。

    胡老汉在模糊的光影了,看见了刘旺和小绺,他翻身坐了起来,让老伴找凳子。他问,外面下着雨,你们咋来了?

    前一段工地上忙,没抽出空来看你,刚好今天下雨,我和小绺就过来了。刘旺说着坐在了老汉的床尾,叔,你躺在家里不知道,这一段秀水河边的工地上可热闹了,那片千亩的大湖马上就要挖好,两座土山堆得钻天眼高,威武得很。你赶快把身体养好,我在那儿给你找个活,比天天窝在家里强。

    刘旺的话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插进来老汉的心窝了,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顷刻间被抛到了九天云外,他翻腾不定的心马上平静了下来。

    刘旺,叔都这样子了还能干啥?胡老汉眼窝里湿漉漉的,问刘旺。

    小绺干这个工程,是为了咱们秀水河村的老少爷们,不管是谁,到将来都有事干。刘旺说。

    小绺也说,这个工程一年后就能完工,到时候里面可以干的事多了,你干不了重活可以干一些轻活,就像刘旺叔说的那样,大家都有事干。

    胡老汉吃力地点了点头。外面的雨声更响了,白亮亮的,倒使屋里屋外明亮了许多。

    那就好,爷们,俺托你的福了。胡老汉说。

    这些天来,老汉如同跌进了无底的黑暗的深渊里,是那样的孤独和恐怖,他痛苦地挣扎,却始终触摸不到黑暗的边沿,他绝望了,是一种无助地绝望。今天,刘旺和小绺来到家里,坐在他的床边向他传递出了令他兴奋的消息。老汉似乎觉得在深沉的黑暗里看见了一缕曙光,使他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在熹微的雨光下,刘旺看到胡老汉的神情平和了许多,就开始向老汉说出刘心田托付的事情。

    他问:叔,你知道你那一拐杖把刘心烦敲成了什么样子吗?刘旺的问话给了老汉猛然地一击,不亚于他敲击刘心烦那一闷棍的力量,又如同刚结了痂的伤口又被人把痂揭去,他回答,不知道。话语颤巍巍,软绵绵的。

    老叔,你那一拐杖差一点把他送到阎王爷那里,多亏现在的医生好,要不然,刘心烦早就过罢了五七。刘旺说着哈哈地笑了,显得十分地淡然和轻松。

    刘旺的笑语又把胡老汉带到了一个平静的境地里,他的话语有了力气。爷们儿,刘心烦是欺负我们胡家人丁少,敢骑在俺的头上拉屎撒尿。你们也都看出来了,俺的儿子才死了几天,他就敢死皮赖脸地搬进他们家里。老汉说着,满腔的悲愤涌上心头,眼里闪着泪花。

    刘旺接过来老汉的话,说:刘心烦做的是不地道,谁看了谁都评价他的不是,但是,这里面你家的媳妇马二花也有责任,当初……,刘旺想说当初怎么怎么,猛然觉得再翻过去的老账有些不妥,甚至有些伤人,恐怕惹胡老汉心里不好受,就赶紧岔开了话。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我是这样想的,既然马二花愿意跟刘心烦在一起过日子,就让他们在一起过吧。现在这个社会,男婚女嫁有《婚姻法》保护,任何人也干涉不了。

    刘旺,俺可没有干涉媳妇的事,她爱嫁就嫁,只要把孙子留下就行。俺就是看不上刘心烦那副德行,不明不白地住进了俺家里。家里的一切都是俺儿子用命换来的,凭啥让他享用?老汉的话语里透着愤怒,眼睛里似乎喷发出红彤彤的火。

    叔,马二花要是嫁到了很远的地方了,要把她的儿子带走,你能拦得住吗?要知道,她有这个权力。刘旺说。

    好一阵沉默,外面的雨平静地下着,挂在树叶上的雨滴,一串串地落在树下的积水里,溅起了一片亮闪闪的水花。

    叔,迁高就地吧,让刘心烦过来认个错,他动手打了你,这是他的不对,要他保证以后好好地对待你老人家,你们拢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日子,把孙子养活大了,比什么都强。刘旺打破了屋里的沉默,劝老汉。

    你知道吗?你那一拐杖真是厉害,一下子敲了刘心烦几万块,人家刘心田是个明白人,没有让他家的人来闹事。他还想把刘心烦和马二花撮合到一起过日子。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对刘心烦是个好事,对你们家也是好事,两全其美的事,我看就这样吧。其实,刘心烦这个人就是办事莽撞,没有脑子,要说掏力干活没啥说的。刘旺说着看了看老汉,老汉低头沉默着。

    爷们儿,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了,俺也就不说啥了,只要俺的孙子天天在俺跟前晃着,啥都好说,都到了这地步了,我们只有指望孙子了。老汉老泪纵横,说出了自己唯一的奢望。刘旺的话老汉认为很有道理,话糙理不糙,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天经地义,老天爷都管不了的事情,他一个老公公又怎么能管得了。按刘旺所说得,儿媳妇是坐地招夫,招就招吧,只要孙子在眼前,老汉就认了。但是,胡家虽说是小门效,也不能允许刘心烦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搬过来,和儿媳妇糊里糊涂地住在一起,最起码得有个仪式,行个礼仪什么的。

    于是,他对刘旺说:

    爷们,事情都得了这地步了,俺没有啥说的,但是,刘心烦不能就这么搬进来,最起码得摆上几桌酒席,找几个人坐下说说。胡老汉提出了要求。

    刘旺爽快地答应了,这个我都可以做主,找个黄道吉日,让刘心烦摆酒席,向你们胡家磕头认亲。这是人之常情,刘心田比咱们想得周到,刘心烦再混蛋也会听刘心田的话。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从云彩的缝隙里透了出来,丝丝缕缕地洒进了这阴暗的屋子里,屋内一片明亮。雨后的空气湿润清爽,老汉觉得周身通透,畅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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