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侍卫回去复命,乔羽已经拉着小雪兴高采烈的奔向王府大门,门口守将接过乔羽玉佩略一查看便交还给她,“王妃,请不要忘了回府时辰。”

    “安啦!”乔羽拉着小雪一路小跑唯恐苏畟一时后悔收回成命,直到了闹街才缓了脚步,小雪好一阵喘息,“王妃跑这么急干什么?”

    “没什么,饿了~,赶紧找地方吃饭她!”乔羽将玉佩小心贴身放好,拉起小雪向小吃一条街走去。

    回想起进宫前第一次路过此地,美食的香味大老远就飘到马车里,那馋虫至今仍勾在心头。

    空腹而来,满载而归。

    两人还算心满意足,一前一后捧着满怀的各色小玩意在拥挤的人群中蹒跚而行。乔羽不知绊到了什么,脚底一滞,身子就直直向前倒去,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她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有侠义之士及时拉住了她的后襟,向后一带,她便被扯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一声慵懒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缓缓而至,“姑娘小心。”

    乔羽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她傻愣地盯着眼前的容颜出神,胸口下的心跳不只是一只小鹿乱撞,她有些数不过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句,“那谁赶紧擦擦口水!”

    乔羽下意识抹向唇角,随后惊醒,红云爬满双颊,她挣扎着站正身子,不好意思的低头不语。

    男子勾唇轻笑,“在下是否在哪里见过姑娘?感觉姑娘好生面熟。”

    “你一定是记错了!”小雪急忙拉着自家主子退了好几步,小声提醒,“王妃,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等下王爷肯定着急了!”说罢,拉起乔羽就走,全然不顾洒落一地的大小物件。

    乔羽踉跄跟上,不忘回眸挑眉一笑,“帅哥,谢谢了!”

    男子目送乔羽离去才转身上了旁边等候的马车,马车车儿板子上坐等着的另一个男子满脸惊疑,“公子从来不爱管这等闲事,今日为何?”

    男子勾唇淡笑,一副你管我的表情,慵懒地倚靠向靠枕,“本公子一向随心所欲。”

    驾车之人一声嗤笑,摇了摇头,悠然扬起马鞭。

    一连几日,乔羽都没见着苏畟,她托着双腮自怨自艾,“这个世上......让人视若珍宝的,无非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小雪面露难色,想要岔开话题,“王妃,我们今日去北市逛逛?”

    “不好玩。”乔羽勾着玉佩的穗丝,心不在焉。

    “要不,我们去城外十里荷塘转转?”小雪再次提议。

    “这个时候去看枯叶么!”乔羽翻了翻白眼,回怼道。转念想起,自己自归来龙都就没回去看望过阿丁他们,伸手招过小雪对着她一阵耳语。

    账房先生急急来到书院,吵着要面见王爷。

    苏畟随意翻着账房呈上的账册,上面悉数列着近期王妃所支银两明细,嘴角勾起,“无妨,只要她高兴,以后无需向我汇报。”

    账房先生喏喏应承,抱着帐册唉声叹气地出了书院。刚走出院门,就见侍卫急匆匆直奔书房,心下直觉跟王妃有关,忙跟着折了回去,刚到门口就听王爷一声召唤,“账房何在?”

    他重新整理好衣着,清了清嗓子,一脚踏进房内,“老奴在此。”

    苏畟向他招了招手,“帐册拿来!”接过帐册翻到最近一笔,上面赫然记着“菊月廿二,王妃支银五百两”。

    眉头越皱越紧,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眼神凌厉直射跪地的侍卫,“你确定王妃出了城门?”

    “卑职亲眼所见!”

    “玄武!去跟着王妃!”

    “是。”声音刚落,隐处黑影一闪,账房只觉一阵疾风擦面而过,定睛向门外寻去,却无影无踪。心下暗惊好快的身手,越发小心谨慎起来。见王爷无暇他顾,跟随侍卫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苏畟坐在那里总是心神不宁,干脆将书一扔,起身就往外走,未至门口,便听到有女子柔软的声音遥遥传来,“王爷可在里面?”

    他压下心绪,重新返回座椅,声音冷淡似隐着怒气,“何人在外喧哗?”

    路思然脚步微迟,手中羹汤险些滑落,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书房,见苏畟淡着神色望来,惶恐间就要下跪,“切身不知王爷在理要事,惊扰了王爷,罪该万死!”

    苏畟面色未变,语气却柔了几许,朝她招了招手,“你手里端的什么这么香?快来让本王尝尝。”

    陆思然暗暗松了口气,忙换成一脸娇容,踩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妾见王爷这几日操劳国事,甚是辛苦,便让小厨房做了一盅羹汤,里面加了牡蛎,枸杞,最适合这个节气进补。”

    苏畟执起调羹舀了小半勺汤水,品了须臾,眉头舒展开来,墨色双眸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娇颜,似欣慰似

    喜悦,“爱妃如此温婉贤淑,心思灵慧,本王深感宽慰。”

    陆思然心下欣喜不已,面色微红,顺势就要往苏畟怀里贴去,不巧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里越来越近,她不舍地收回脚步,眼底是引而不发的恼怒,冰针般刺向门口出现的侍卫。

    侍卫浑身一冷,觉察到屋内微妙气氛,正犹疑着是否退下,却听一声尖锐的碎裂声响在自己身前,他心下一秉,忙跪地告罪,“王爷恕罪!”

    苏畟却是微闻其声般,看了眼洒了一地的汤水,抱歉地转向一旁呆立不动的女子,“本王一时心怒......”

    陆思然连连摆手,受宠若惊,“不碍事,既然王爷还有要事,妾就先行告退了。”说罢,未等苏畟表态,心有余悸地跑了出去。

    回了翠竹院缓了好久才算平复,思来想去,让碧清拿出一只紫笛,一阵笛声悠扬飘进竹林深处,一曲终了竟引来阵阵鸟鸣,路思然面色一喜,唇角不觉向上弯去,仔细收好紫笛,缓步绕进内室,拾起桌上翻阅过半的书册......

    苏畟等陆思然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疾步向外走去,经过侍卫身旁,言简意赅抛了两字,“带路!”

    侍卫顾不得揣测这家主子为何性情如此喜怒无常,收敛起满腹犹疑,折身带头向外跑去,两人一前一后策马向城外奔去。

    乔羽怀揣五百两银票,兴奋不已,一边窃喜,一边警觉着四周的动静,眼下,她看谁都像是拦路抢劫的。

    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小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悱恻,自家公主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回来后性情大变之外,如此视财如命,这样守财奴的模样往外面一搁,谁会承认她曾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为一体的富贵公主!

    实在没有眼看,她干脆转向窗外,吐了长长一口浊气。

    乔羽回想上几次出府,小雪去账房支银子,每次只给一两,想想都憋屈。虽说在龙都城内一两银子逛逛小摊错错有余,可她心里不舒坦,干脆亲自跑去跟账房理论,“想我堂堂七王正妃,每次出门怀里只揣一两银子,万一碰个熟人拉我去高档酒楼搓一餐,饭后人家不付钱,难道要我拿脸刷么?!”

    账房先生吃不准新王妃的脾性,倒也不敢强词夺理,“王妃认为多少合适?”

    乔羽掰着手指装模作样盘算一阵,煞有其事的伸出一只手,来回翻了翻,

    账房先生心底微松,捻起毛笔一字一划写了个五,似确认般,“五两。”

    乔羽眉头一挑,轻轻摇头,“不够!”

    “五十两!?”账房先生挑眉瞪眼,只觉胸闷气短。

    “还不够!”

    “这......这,老奴要去秉呈王爷!”账房先生的胡子开始抖个不停,拿笔的手哆嗦个不停。

    乔羽,眼一翻,夺过账房的笔,直接添了个百字,也不管是不是如此书写,揪起先生的山羊胡就催促着去拿银票......

    乔羽带着丫鬟径直来到北市车行,放眼望去整个车行大院都是同一色的乌青马车,外面罩着乌青帘子,就连拉车的马匹也刻意选备的棕黑本地马匹。本地马匹外形高大,却不耐力,但游山玩水绝对够了。

    挑挑拣拣好半天,乔羽才选了辆不显眼但又够干净的马车,悠哉游哉的晃出了龙都城门。

    一路欢歌笑语,走走停停,遇到拉着吃食到龙都贩卖的小车,还会下来采购一番。

    玄武骑在马上不远不近的跟着,出城大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治安却有条不紊,间或有巡逻步行守卫或者骑兵来回巡查。

    马上之人神色稍有松弛,料想不歹之徒不敢贸然行动。

    不想,前方忽然有商贩的推车歪倒,物件撒了一地,原本一前一后相隔甚远的两辆马车,都向一方调转马头,躲避不及撞在了一起。

    好在无太大损失,双方车夫理论调解片刻便上了各自马车一前一后稳步前进,不一会到了分岔口才一左一右分了两路。

    玄武不疑有他,紧跟在马车其后,跟着其徐徐驶进元荣县城,最后停在梧桐巷前,车夫掀开门帘,缓缓走出的竟是一个白髯老人!

    暗叫一声不好,玄武调转马头反向疾驰而去,等他追上时,马车早已侧翻在路边,车夫倒在马车旁边,显然是被人敲晕了过去。

    他向前追去见丫鬟小雪一身狼狈的往前奔跑,沉声质问,“出了何事?”

    小雪抓住玄武衣襟,急声恳求,“王妃被一个蒙面人劫走,快去救她!”

    “快回去禀报王爷!”玄武扬鞭夹马,朝小雪手指方向疾驰追去。

    乔羽被蒙面男子扔上马背,转了一大圈,最终被拖进一处密林,四周都是没过人头的荒草和荆棘,她压下惊惶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你是谁?为何带我来这里?”

    男子不发一言,来到一个天然大坑前将她扔下了马背,这才一声阴恻冷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妃今日就要在此命丧黄泉。”

    乔羽惊慌失措,欲挣扎逃脱,奈何力量悬殊,如卵击石,男子显然被激怒,眼底迸射出狠毒的神色“在下奉劝王妃还是省些力气!”

    说罢,从袖口抽出一根袖剑,剑锋青黑,显然是淬了剧毒,他迷恋的欣赏着自己的兵刃,邪魅冷笑,“在下这袖剑可是祖师爷延承下来的宝物,葬身此剑的亡灵何止上千,王侯将相不乏其中。不过,如王妃般美貌高贵的女子却是第一个。”

    乔羽听他言语间称她王妃,心里猜测这里面必有熟人参与,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既然我生还已难,总要做个明白鬼,阎王那里也好交差不是,你为何要杀我?”

    男子沉思半晌,终是太过自信,“告诉你也无妨。原本无需我亲自出马,只因前面苍鹰和柴犬办事不力,让王妃生生躲过两次死劫。”

    “一次是掉落悬崖,还有一次呢?”乔羽冷汗直流,沉声问道。

    “皇宫,”男子缓缓吐了两字。

    乔羽心底顿时细思及恐,这是要多缜密的计划,她百思不得一解,“你到底是何人指派?为何要一再致我于死地?”

    男子轻蔑一笑,“怪就怪你挡了别人前程。”

    “啥?大哥,你搞错了吧!”乔羽大喊冤枉,“我一无权无势,二寄人篱下,自身难保,何来挡道之说!”说着,心底一阵明光乍现,暗道一声不会吧,一脸苦容,“不会跟苏......七王爷有关吧?”

    见蒙面人不否定,她想要仰天长啸,“我比窦娥还冤啊!苏......七王爷视我如糟糠,似弊履,我何德何能挡了别人的似锦前程,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可是母家雄厚可助他锦绣的陆侧妃才对啊!”她转念一想,面色多了几分灰败,“莫非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正是他!”

    越想越觉得可能,她无权无势,国破家亡,如今占着正妃位置,阻了他的前程,他的妾意郎心!

    对面蒙面男子冷笑一声,刚要说话,突然抱头扭作一团,似乎十分痛苦,眼见乔羽要趁机逃跑,咬紧牙关,将手中袖剑发力射出,直直朝着乔羽左胸飞去,“命数已到,王妃好走!”

    乔羽身体一软,瘫在地上没了意识,蒙面男子等疼痛过去,起身摘下她腰间玉佩……

    苏畟突然胸口一滞,直直仰面倒了下去。等他醒来,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小雪焦急的跪在地上,额头早已血肉模糊。

    他虚弱的坐起身来,“你为何在此?王妃呢?可是又闹脾气了?”

    小雪泣不成声,“王妃......她......被人......劫走了!”

    苏畟险些再次晕倒,强打精神厉声质问,“玄武呢?!”

    “他已经去追了,让奴婢回来告知王爷增派人手。”

    等苏畟快马加鞭的赶到城外荒野,玄武已经搜查了一圈,不一会王府的侍卫全数到达。

    苏畟无心顾及其他,极力压住心中不安,摆手让侍卫们撒网般向外扩散,不许落掉任何一处。

    不久,有侍卫急匆匆跑到苏畟身边,手中熟悉的粉色丝绦,刺红了他的眼睛,硬挺着听完侍卫讲述发现玉佩的地点,苏畟抽出侍卫腰间利剑向远处山坡疾奔而去……

    等一众侍卫赶到半山坡时,苏畟已昏倒在血泊之中,而他的周身是七零八落的豺狼尸体……

    苏畟躺在床榻上昏迷已有数日,玄武昼夜不歇堪堪5日将鬼医莫思拖进书院。

    鬼医虽心生不满,却心系苏畟安危,一路上还算配合,刚下马便吩咐王府奴仆备好浴汤热水。

    这时,一抹流光溢彩的华服女子匆匆而来。

    “娘娘万安!”鬼医莫思屈膝行礼。

    “你真要如此生分么?”皇后亲昵的拉过鬼医双手,将她按在自己对面的绣墩之上,面容诚恳,“多亏了妹妹几次救畟儿于生死之间。”

    “不敢。”莫思生硬的回了两字,不再言语。

    皇后眼光黯淡下来,生疏一笑,“不知鬼医可查出什么病因?”

    “不曾。我刚刚查看过他的身体,并无引发晕倒的因子。”鬼医莫思低眉言简意赅的分析道,“但是,娘娘放心,民女定穷尽所能。”语气冷淡,不卑不亢。

    皇后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又坐了一会才满怀担忧的走了。

    路思然站在书院门外,神色焦虑,见皇后出来,忙屈身行礼,“见过母后。”

    “免了。”皇后淡淡回应。

    “王爷可有醒来?”

    皇后摇了摇头,不愿多说,简单吩咐让她回自己小院等候消息。朝书院深深望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莫思摒退众人,只余玄武在内,帮她备好银针药水。她将浸在药水里的银针取出,从头顶穴位开始,密密麻麻插到胸口,半柱香功夫,苏畟才抖动睫毛,缓缓挣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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