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米来可心

第十四章 只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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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华贵马车在坎坷不平的崎岖山路上徐徐而行,越往下走越荒芜人烟,寂静的天地间只余颠簸的车轮声混着踢踏马蹄声,,间隙夹杂着忽高忽低的抱怨声,“公子,你怎么去方便都可以带个人出来9是个女人,一个死了的女人!”

    “不是还有一口气么。”被称公子的男子,没好气的反驳道。

    “多少人倾尽万金只为博得你开个金口,何时见你眨过眼睛!”抱怨的男子痛苦的抱着脑袋,“莫不是因着这还算娇美的容颜?如若这件事情传开,以后求你办事的人还不得可着劲得往瑶池岛塞美人......”

    “我说小鼠,赶紧收起你那猥亵的表情和口水!”锦衣男子执扇敲向对方脑门。

    锦毛鼠一听马上炸毛起来,“公子!请不要再叫我小鼠,我哪里看起来小了!”说着伸胳膊伸腿,原本紧凑的马车更是局促得紧。

    “心智。”平淡的音调,隐着明显的笑意。

    “......”

    锦毛鼠冷哼一声,别过身子不理人了。余光扫到自家公子摊开右手伸向自己,忙伸手用力拍了下去,然后跳到马车角落,一脸的幸灾乐祸,“嘿嘿!终于扳回一局。”

    凤九霄倒也不恼,依旧伸着胳膊,“拿来!”

    “什么?”锦毛鼠不解。

    “唉!”凤九霄一声长叹,惋惜溢于言表,“就你这智商,跟你前面加个小字都高估你了!出门前银狐交给你的东西。”

    锦毛鼠脸一垮,不情不愿的掏出一小瓷瓶,递了过去,不禁阵阵肉疼,“你可得留些。”

    凤九霄直接无视,倒出一粒药丸送入躺着的女子口中,丝丝苦味渗入空气之中,钻进两人鼻中,锦毛鼠忙捂住鼻孔,不住嘀咕,“银狐这厮,配的黄连么?!”

    他低头看向毫无生息的女子,困惑不解,“公子确定银狐的药可以让这女人起死回生?”

    “她没有死,但也气若游丝。这药丸也只能护她心脉,就看她的意志了,拖过五日她体内的毒性便可被银狐的药消解干净,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锦毛鼠闻言嘀嘀咕咕抱怨,“既然没有十成把握,竟如此大方地将银狐心血任性处置,真实败家!”

    嘴上功夫了得,眼神难得的犀利了一回,他在公子全神盯着女子面容的神色里感应到丝丝缕缕的异样,脑袋一阵噼里啪啦,突然开了窍,“公子,你......不会……她?她可是有妇之夫9是大同皇室妃子!”

    “呵!”凤九霄眉眼上扬,说不出的邪魅,声音却难得的轻柔,“那又如何。”似乎察觉自己的异样,他调整了心绪,转头瞥向一直聒噪不停的锦毛鼠,“本公子何时把礼义道德放在过眼里!”

    “……”锦毛鼠彻底石化龟裂。

    马车不疾不徐的驶进容元县着名的梧桐巷时,天刚刚擦黑。

    凤九霄抱着昏迷的乔羽踏进有凤来仪客栈,熟门熟路朝着贵宾区走去,里面刚好有人掀帘出来,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抱拳作揖,“九霄公子!没想到老……”

    风九霄直接无视,径直穿过长长走廊朝尽头走去,只余那人吞了只苍蝇般半张着嘴巴,走不是,留也不是。

    入夜,锦毛鼠采买回来,将自己听到的坊间消息,一一汇报给了风九霄,末了提了个建议,“要不,我们把他的王妃给他送过去?也正好借此机会拉拢拉拢大同皇室。”

    凤九霄皱眉不语,看着床上熟睡般的乔羽陷入沉思,“不急。”

    乔羽醒来已是五日后,眼珠围着四周转了一圈,重又生无可恋的闭了回去,“阎王,你为何不收了我!呆在这一切靠真刀真枪的时代,分分钟被秒杀的人是我!是我啊!”

    “什么是秒杀?”陌生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

    “秒杀就是……哎呦,我去!”乔羽睁眼差点没被放大的面容吓晕过去,一张大花脸皱着整张脸就如团城一团的抹布,“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却是沉浸在乔羽方才的话语中,“哎呦我去……你要去哪?”。

    离得有些近,那人呼出的气息带着温热,“是人。”乔羽低语,顺着气息打量着一脸灰不溜秋的男子,“你不能洗干净脸再出来么!顶着张花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成精了呢。”

    “你!我哪里看着老啦?!”锦毛鼠忿忿顶了过去。

    “褶子……”乔羽往额头上划了几道。

    锦毛鼠双眼危险地眯起,有些咬牙切齿,“哼!本大爷不伺候了!”

    转身就往外走。

    “哎~,别走啊!”乔羽忍着伤痛伸手去拉,可惜晚了一步,“你先告诉我这又是什么地方啊?”

    回应她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乔羽败落的躺回床上,兀自龇牙咧嘴。

    还未酝酿起愁肠,脚步声又折了回来,乔羽赶紧换了一脸谄媚,朝门口扯着嗓子讨好道,“大哥,我错了,你一点都不老。正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宇宙无敌美男子一枚。”

    乔羽险些咬了舌头,睁着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进来的华服男子,“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凤九霄啪嗒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两下,弯着眉梢眼角,勾唇浅笑,多一分少一分都失了颜色,“多谢姑娘谬赞。”

    “……”乔羽眨巴着眼睛,还有些恍惚,“大哥,还别说,你洗干净脸,换上这身衣服,那简直了!跟刚才岂止一个档次,简直云壤之别啊!”

    话音刚落,却见一人兜着乌云闪电从门外幽幽地飘了进来......

    “……”乔羽只觉周身一冷,看着门口焕然一新的某鼠,心底好一阵长叹,“果然应了古人智言,美人在骨不在皮。”

    风九霄在床边坐了下来,覆手试探乔羽额头,轻轻松了口气,一旁的锦毛鼠一脸的不以为意,“看她那活泛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烧糊涂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乔羽理亏,装作没有听到,盯着凤九霄欲言又止。

    “姑娘,想问什么就问,无需顾忌,在下普通商人,不会随意诟病。”他低眉轻笑,率先开了头。

    “是你们救了我?”见他点头,乔羽接着问道,“这是哪里?”

    “芙蓉镇客栈。”

    “纳尼?不是,哪里?”乔羽不解。

    “大同东北沿海小镇,芙蓉镇。这里盛产海鲜,在下垂涎已久,故借机来此解解馋。”

    乔羽咽了口口水,忘记了初衷,一脸的向往兴奋,“海鲜好啊!鲜美营养,口味俱佳,主要是制作还很简单……”

    风九霄一愣,有些转不过弯,一旁的锦毛鼠噗呲一声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得,公子捡了个吃货!”

    风九霄笑意加深,“不知姑娘芳名?龙都一别还没来得及问,姑娘就被人拉跑了。”

    “龙都?”乔羽脑中搜索了半晌,才忆起好像是眼前的男子,恍然大悟,“是你!”

    她忙双手抱拳,“多谢你两次救我!”

    见他还是定睛望着自己,乔羽歪头不解,“怎么?哦!我的名字!”

    这下她有些犯愁了,该说哪个名字好呢?

    “那个,我有两个名字,一个真名字,一个……也是真名字,你想听哪一个吧?”

    锦毛鼠嘴巴一撇,“说的啥呀,绕口令呢!”

    “一个真名字吧。”凤九霄不以为意轻笑道。

    “呃,”乔羽郑重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乔羽!”

    凤九霄眼睛一眯,适时隐去了眼底波谧,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凤九霄。”话音刚落,手却就被握住摇了几摇。他惊愕了半晌,因着生意,他自认广识各国番邦礼仪,却对乔羽行径闻所未闻。到底闹了耳根一红,忙打开折扇遮掩的扇了几下。

    这一幕被眼尖的锦毛鼠全收进眼底,他鄙夷的斜了自家公子一眼,实在没眼在待下去了。他轻哼一声,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还不忘提醒了一句,“药汤在桌上,赶紧喝掉!省得等下冷了,还要爷再去热。”

    “喝药吧。”风九霄端起药碗递到乔羽嘴边,拿过调羹,“这药有些......”刚说了几个字,却见她双手附在他的手背上顺势一仰头,在他的目瞪口呆下一口气吞了下去。

    “这药里全是黄连吧!”乔羽整张小脸已经皱成了抹布,伸着舌头要水喝。

    整整灌了一壶水,嘴里的苦味才算淡了大半,她半躺在床上募得想起苏畟来,不知是否药性使然心底泛起苦涩,泪珠一颗一颗滚了下去,原本鲜活的面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来。

    风九霄以为是药太苦,心底直骂银狐那厮医术道行还是太浅,将药炼成这样。“很苦么?我让小鼠去买些蜜饯糖果,马上就到!”说罢,急急跑了出去。此景如若被人看去,简直要惊掉下巴,一向桀骜不驯,随心所欲的九霄公子竟然有如此慌不择路的时候。

    后来的后来,锦毛鼠才恍然大悟,“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吃遍了芙蓉镇美食,不,确切的是凤九霄和锦毛鼠两人吃遍了芙蓉镇美食,还有一个正宗吃货因伤口未愈只能望~眼~欲~穿~。她的脑子里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个龙都七王爷早已被遍地美食挤兑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畟醉意渐浓,恍惚间好像莲衣坐在他的对面巧笑嫣然,他晃了晃脑袋,自嘲一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相思成疾。”

    双手覆上自己心口,疼得弯下腰,眼泪滴落地面如烟花绽放。

    他摇椅晃跌坐在莲衣面前,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腹,吃吃傻笑,“哈!终于抓到你了!”

    一声娇呼软软地响起,“王爷?王爷您喝醉了!”

    苏畟定睛望去,天旋地转中的叠影渐渐重合清晰,记忆中的面容逐渐消散,他踉跄后退,如坠寒潭,“谁让你进来的?”

    陆思然一身明艳,忙行礼应道,“妾身熬……”

    苏畟不等她说完,手朝门口一指,声音冷冽刺骨,“出去!”

    陆思然眼底一抖,有些畏惧,似不甘心,“王爷……”

    “来人!将侧王妃送回翠竹院,无事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苏畟眼底红雾弥漫,一抹杀意渐隐渐现。

    “是!”门外侍卫闻言,走进书房,弯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侧王妃请!”

    “王爷,......”陆思然戚戚哀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旋,欲语还休。

    “滚!”

    “妾身告退。”眼泪夺眶而出,陆思然顾不得摔落地上的托盘,扭身跑了出去。

    等陆思然离去,苏畟才仰头喝掉杯中残酒,摇椅晃向外走去,恍惚间来到菡萏院合衣倒在了床上,……

    躲在门外的小雪早已泣不成声,在王爷带回王妃的玉佩时,她一度要自缢随自家主子去了,嬷嬷劝慰无果,只得搬出王爷,那时苏畟刚刚苏醒,面色憔悴苍白就如活死人般,走到她面前扑通一下摔了下去,口中喃喃细语,“想死,等王妃回来由她决断!”

    她跪地拜天,默默祈祷。

    嬷嬷慢慢拉起她,两人相互牵扶着向偏殿走去,轻声细语随着微风遥遥淡开,

    “嬷嬷,公主她会回来的,对么?”

    “王爷杀了狼群,捣了狼窝,并未发现公主的其他物件,估计是凶手故意制造假象,如今一天未见公主尸首,就证明她还没有死。也许是让附近乡民救了……”

    城外葱郁竹林间,两人黑衣黑袍一站一跪,声音沙哑深沉,“也许是让附近农户救走了。”

    “即便被农户捡去,也是替人收尸而已。我剑上的毒世上几乎无人可解,就连鬼医莫思也是束手无策的。”

    “几乎?”站着的人反问。

    “除了瑶池岛的那位……”跪着的人如实回答。

    “呵,千里之遥,鞭长莫及……”稍息片刻,才懒懒交代,“近期少在龙都露面,苏畟如今已然杀红了眼,被他识破,我也保不住你。好自为之,去吧。”

    “是。”

    一阵风吹草动,翠郁竹林恢复既往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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