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

    顾正首雄厚的声音传遍整个御箭场,“众位,等会会有宫人在御箭场放出一百只飞鸽,其中有两只飞鸽的脚上分别系了小线,一根为红色,一根为蓝色,然后将由南域和西域两位箭手在这一百只飞鸽中找到系有小线的飞鸽,以箭或弓用最快的速度把小线拿到手,但是却不能够让鸽子见血。此局,融合了眼力和速度以及力度,这是每一个神箭手都该具备的本事。”顾正首顿了顿,道:“南域箭手将要拿到红色小线,西域箭手将要拿到绿色小线,谁先拿到小线者,为胜。”

    文武百官听了心里不免啧啧咋舌,要在一百只飞鸽中拿到系在其中一只飞鸽脚上的小线,既要把握住力道又不能伤害鸽子见血,这该何其困难?

    顾正首朝宫人示意放出飞鸽,宫人立即打开了巨大的笼子。

    片刻,一百只白色的飞鸽,嘶叫着、扑打着纯色的翅膀从囚笼里迫不及待的钻出来,顿时,整个御箭场上空,都成了白色飞鸽的天下。

    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密砸砸的一片,百只飞鸽盘距在天空,形成了巨大的阴影,似乎是受过了训练,没有一只飞鸽飞越出御箭场。

    两名箭手同时动了身形飞身跃入了中央,英姿飒爽;其他的人则纷纷退后,观赏着这一幕。

    西域箭手仰首望着形成的巨大的飞鸽网,他寻找着系有蓝颜色小线的白色飞鸽,只是空中飞鸽密砸砸一片很难寻找到那系线的飞鸽,他只觉得眼花脑乱,浑浑沌沌。

    冥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甚至更加的着急。

    第一局已经输了,若是此局再输,那便是南域输了。

    南域的一干人也是知道南域第二局不能输,若是输了,根本就不用比第三局了,那么西域带来的第一个难题,南域就输了,就势必会影响两国的和议,并且将南域的名誉败坏。

    所以这一干人无不紧张的望着赛事,也抬头望天,希望寻找到系有红色小线的飞鸽,更希望能扳回一局。

    忽然,冥天的左手拿着银色的大弓搁至胸前,右手飞快的伸向背着的箭囊,取出了一支寒光闪闪的青黑色铁箭,抬弓,搭箭,仰头,望空。

    众人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天空中的一只白鸽脚上系着一条细小的小线,正扑打着洁白的翅膀。众人不由大喜,这飞鸽脚上的线,正是冥天需要拿到的红色小线。

    少年面色寒冷如冰,目似流珠,“咻”的一声,羽箭去,不是很快,似乎怕伤害到飞鸽。

    众人正期待着看那箭能不能把那红色的小线射下来,箭已经直直的向那飞鸽脚上的红线行去,有势在心得之势。

    暮然,旁边一支箭尾随而去,极快的速度直逼冥天射出的青黑色的羽箭。

    “哐”的一声,两支箭相撞,同时落在了地面上,那飞鸽被惊得慌乱的拍打着翅膀,像一只无头绪的苍蝇,嘶鸣惊恐不已。

    冥天的目光冰冷凌厉的瞪了一眼西域箭手,西域箭手野Xing的脸上做出无辜的样子,粗糙的手指向空中一指,“我射歪了,你看,那系蓝色小线的飞鸽不正在那儿么。”

    冥天一望,果然,系蓝线的飞鸽正在那只系红线的飞鸽身后。

    不过冥天仍旧冷噬,堂堂西域神箭手,会射歪,简直是笑话。

    眼力好的都能看出来,那系蓝色小线的飞鸽确实在那只系红色小线的飞鸽身后,不过西域箭手根本就不是射那系蓝线的飞鸽,而是撞掉冥天的箭,因为如果去射那系蓝线的飞鸽,冥天定然比西域箭手更快一步射下了系红线的飞鸽,那么西域箭手就输了,所以,西域箭手选择直接打掉了冥天的箭。

    冥天睨了西域箭手一眼,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卑鄙。”

    西域箭手目光挑衅的笑了笑,他不再理会少年而是用极快的速度取箭,又搭上了弓,准备射向那系蓝线的飞鸽。

    冥天见势,也飞快举起了弓,却不知为何并没有搭箭。

    西域箭手的箭已经射了出去,速度并不很快,却仿佛势在必得。南域的文武百官心里一慌,莫不是这局又要让西域人赢了去了?

    冥天的双眼冷静面无表情,他飞快的用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拉弓弦,空气里暮然发出一声紧紧的弦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去,划破了风声,倏地而去。

    红衣邪肆的轩辕傲和黑衣桀傲的蓝千宸暮然笑了出来,冥天这不搭箭,拉空弓,真真是,惊弓之鸟,哦,不,应该说是惊弓之鸽。不过那西域箭手,这一射而去,不知道能否不伤飞鸽而取得蓝线,这怕是,有些难吧。

    果然,不等众人回过心神,已经见到系有蓝色小线的飞鸽一头栽了下来,直直的摔在了地面,细脚处隐见血迹。

    与此同时,冥天飞身跃起,那系有红色小线的飞鸽惊恐的嘶叫着、躲避着,却还是不及冥天的迅捷,被他一把抓住了身体。

    西域箭手有些泄气,因为那系蓝线的飞鸽脚踝处已经被染了血,蓝色小线也被染变了色,白色的飞鸽仍在悲鸣的嘶叫着。

    而待冥天稳住了身形,众人看时,他那手中的飞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红色的小线被他拿了下来,飞鸽只是惊慌的嘶鸣。

    轩辕莫易,这万人之上的帝王,龙袍刺目,忽然抚掌而笑,容光炫丽,“惊弓之鸽,好好好。”

    不错,的确是惊弓之鸽,仿如惊弓之鸟。

    冥天的第一箭射去之时,虽然被西域箭手给打掉没有射中那鸽儿,但是却把鸽儿吓得惊恐,已成惊弓之鸽,第二箭之时,西域箭手出箭在前,但速度不快恐伤了飞鸽,冥天却是空弓拉弦,当速度极快时,将会赶上西域箭手的速度,如果西域箭手不伤飞鸽而取得蓝线,那么冥天以速度赶上还可有一丝希望获胜,可没有料到,两只飞鸽虽然同时被取下小线,但西域箭手却没能将力度把握好不甚伤了飞鸽,而冥天却将飞鸽保护的完好无损。

    冥天空弓拉弦,那鸽儿早是惊弓之鸽,空弓速度快而猛,那鸽儿惊恐之中速度也是不及冥天,是以能让冥天一把抓了去,取了红线。

    顾正首望了望无上尊贵的帝王,见帝王笑意满目,又睨了一眼气急败坏的西域箭手和不动声色的使者华修,方朗声,“第二局,南域胜。”

    各自愁容各自喜,西域那两人忧目,可南域众人却是喜不自胜。

    一老臣笑,“冥统领虽然年纪轻轻,可却是真有一身好本事啊!”

    “那是,他是我们南域最出色的箭手啊,怎么可能会输给西域的箭手。”

    一武将抚须而笑,“江山代代人才出,我们这群人啊,都老了喽,是他们年轻人该施展才华的时候了。”

    一老臣接口,略带三分叹息和沧桑的笑,“是啊,南域的以后,还是要依仗他们年轻人了。”

    “哈哈,我南域外有翼王、蓝大将军蓝少将军御敌,内有安王、顾丞相安邦,还怕不能凌架各国之上吗?”

    顾正首走到帝王身边细细的说着什么,帝王频频含首。

    片刻后,顾正首又回到了御箭场中央,笑着道:“今日天色已晚,第三局明日再比,现在请各位大臣到宫中用膳。”

    待众人散去,蓝千宸走到了少年身边,环抱着胸膛,耀眼如星光的邪气而笑,“你怎么不去用膳?”

    冥天皱眉,这个人,是对熟悉的人没个正经样,什么都不懂得掩饰。

    他玄衣风扬,长身玉立反问道:“你又怎么不去?”

    “我得先回蓝府,今日当做箭靶子的事肯定已经被清儿知道了,她免不了又要担心我了。”他挑眉一笑,“还好我娘不在临阳城,要不然她非得担心死我。”

    “蓝夫人真是心疼你这个儿子,你怎么就不让她省省心?”冥天的话里有些不满,那位慈爱温柔的妇人,让他尝到了一种有母亲疼爱的感觉,那种只有在梦里才有的感觉,曾让他多么的留恋和珍惜。

    “我倒是想让她省心,可今日这事能怪谁呀,我不当这箭靶子,谁当?”蓝千宸漫不经心的笑,“华修指定了我当箭靶子,我若是不答应,这就是给我们家老头子蒙羞了,我可不想别人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蓝家人是孬种。”

    冥天敛眉,淡淡道:“你和蓝大将军,不是对头么?”

    “哼,”他颇为傲气的抬了抬下颚,“谁愿意当那糟老头子的对头,是那遭老头子闲的没事干天天找我麻烦。”

    “你可真是……”冥天思索着词语,凉薄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蓝千宸咧着嘴笑了笑,他将手搭在冥天的肩膀上抖着腿道:“我娘这么喜欢你,你要是愿意,我娘肯定乐意认你当干儿子。”

    冥天微微一怔。

    片刻后他神色平静的问道:“西域箭手将箭瞄准了你的眉心,你当时,不害怕?”

    蓝千宸没有回答冥天的问题,只是嘿嘿的笑了笑。

    怎么会不害怕呢?

    当然是害怕的,那时候已经额际细汗,只是距离太远,别人无法看到罢了。

    可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照样需要面对,所以用了最快的速度将身体往下沉了一点,把握好时间和算计好箭的速度堪堪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小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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