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心里只能哀叹,东家当初买这个店铺时就用的周二这个名字,他也是劝过的,好歹用个像样点的。奈何东家不听,视同儿戏,就这么用周二把店铺买下来了。现在房契上就是周二的名字,再转手卖掉,可不也得用周二的名字吗?

    原本他也没太在意,听张海说要买店铺的是个很年轻的公子,而且还做过大夫,医术好。他想,做大夫的,应该不是很精明的人,不会去在意这种细节,左右东西对,付了钱不就完事了嘛。没成想,这人却挺计较。

    “公子莫不是疑心我给的是假的房契?”周先生故意板下脸来。

    木夕暖说:“先生莫恼,想来贵东家有他的难处,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我倒不是在意这个。只是东家既然用周二的名字卖给我店铺,不知我日后拿着这些房契、契约书的,可能作数?别回头真的主人找上我来,要把自己的东西收回去,那我的五千两岂不也打了水漂?”

    “公子年纪轻轻,做事倒是谨慎稳重。不过既然公子能明白我们东家的难处,便也该明白,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断不能改了。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东西你自可拿去用,作的了数。”

    “我看先生是个朗月风清的人,做出的保证,应该不是诓人的。咱们宓城不设府衙,过户的事又不能在府衙造册,虽然城主自有专设部门可做此类登记变更,可小生非本城中人,总有不放心,想必先生也能体谅。我买下这店铺,是要一直经营下去的,就算实在经营不下去了,要转手卖掉,也绝不会再卖给贵东家。是以我得事先确定了这房契可以正常使用流转。”

    周先生心里暗惊,不想对面这公子年纪未满双十,却颇有主意,思虑周全。更难得的是,她竟看穿了他的意图。他不信这小子能经营的下去这药铺,所以想好了后招,日后她做不下去了,再要转卖店铺,他再买回来。可人家似乎猜到了这种可能性,直言不可能再卖给他。

    “周某感佩公子的诚意,愿意对我先说明这些实话。不知可否相告,为何公子必不会再转卖给我东家?”

    木夕暖道:“我并不在意贵东家是何许人,但总归是极有钱的。他虽然花大价钱盘下这个店铺,又不管亏损连续开了两年药铺,可他根本无心在此。不是诚意开药铺开医馆的人,给我再多钱我也是不会卖的。我能做好的我便做,我做不好的,也要交给有心做此事的人去做,而不是贵东家这样的。”

    自此周先生是真心看得起这位程公子了,想到她本是大夫,难怪有这番心意。这么一比较,自己那位东家,真真是不该为了做样子而开家药铺,就该给程公子这样的有心人才是。

    “程公子放心,我们的这番手续都是正当的,你拿了东西去登记,换成你自己名字的房契,必不会有人阻拦。为表我的诚意,公子今日可先不付银钱,待换到了你名字的房契,再将铺面的钱交给我。”

    “周先生这般诚意,我也就放心了。”木夕暖并没非要做到这种程度,自己带了钱前来,就打算好了冒一次险,以那东家的行事做派,不会诓她五千两这么点钱的。她没想到这位周先生倒是大度。

    于是木夕暖刷刷地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契约书一人一份。

    周先生接过签好的契约书一看落款:木夕暖,眼神闪了闪。

    “程公子原来姓木?”看来隐姓埋名的可不止他家东家。

    “对外我姓程,但跟东家做生意,我愿以真实姓名相待。我就叫木夕暖,且我并非公子,而是女子。我是大夫,会医术,这是事实,并无虚言。现已签了契约,先生也不能反悔了吧?”木夕暖狡黠道。

    女子,看到这个名字他便猜到是个女子了。肤白清丽之姿,就算扮了男装,都缺了点阳刚之气。这么下去,早晚被戳穿。女子做大夫,又经营一家医馆药铺,这得多困难。若被人知道她是女子,不知她该如何面对?周先生心里倒为她担忧起来。

    “就算姑娘不告诉我实情也不打紧,左右字都签了,我都认。”

    “我没财没势的,用不着像贵东家那样隐瞒身份。若非为了方便,我也不愿以男子身份示人。”

    周先生又拿出几张纸来,说道:“这些是店铺三个人的用工契约,我交给你处置,留用还是解雇,都随你。”

    “多谢先生。”

    事情办完,周先生先一步离开了。

    张海送走周先生后,就赶紧来雅间见木夕暖。

    “走,我们先去登记了房契,拿到自个儿名字的房契我才安心。”

    张海也是高兴的很,于他而言,就是换了个东家,而这个东家他信服,感觉以后的日子就如新生一般。忙引了木夕暖去宓城专门登记房地契的户堂办手续。

    白天将过户的事都办完了,大家都很高兴,晚上便约了张海和药铺的两个伙计,还有祥庆客栈的段掌柜来天井巷新家,小香下厨,好生吃了一番庆祝。

    次日起,怀仁堂关门了,别人只当怀仁堂终于熬不住福寿堂的压迫,关张了。实则里头的人可正忙的热火朝天呢。

    如木夕暖事先说好的,让张海做了掌柜,以后打理药铺。药铺改名为“风暖堂”,自然还需要做新的挂牌。里头的药材全都坏了,还得重新进货去。

    木夕暖虽知道以前风暖医馆的进货渠道,但现在在宓城,自然要换渠道。好在张海是个八面玲珑的,有些门道。第一次进货,木夕暖是带着张海亲自谈的生意合作,验货都是亲自看过的。

    人家知道她是第一次在宓城开铺子,心里老大不放心,想合作的兴致缺缺。主要就是担心她根本开不下去,到时候货款都付不出可不是赔了他们吗。

    木夕暖一句“如今宓城的医药行是福寿堂独大,跟他们合作要看他们的脸色,平日还少得了被他们欺压?你们难道想一直让他们一家独大,每每与他们合作都要得他们脸色吗?”,几位药材商便也被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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