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映着天守阁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光彩夺目。上户彩跪在天守阁中,注视着灿烂阳光中的那个身影,心生错觉,恍惚间仿佛置身在过去。在过去,她身处险境。

    那时大雪初融,天地间一片荒凉。上户彩躺在一座低矮的屋舍前,春寒侵体,身无暖意。明净的阳光从屋檐上映下来,投在她的额头上。额头上没有丝毫暖意,身下的地面更是一片冰凉。

    上户彩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四肢不听使唤,仿佛自己已成了废人。她喉咙干燥,发出了低微的呻吟声。这嘶哑的呻吟声就如同一条将死的蛇发出的丝丝声。

    门开了,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上户彩挣扎着,终于说出了话:“我冷。”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近于麻木,他站在门前,盯着气息微弱的上户彩,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扶起了躺在地上的上户彩。

    上户彩偎依着中年男子,吃力的说:“我很饿,想吃东西。”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将上户彩搀扶到屋中,把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生起了火。上户彩躺在火炉旁,冰冷的身躯渐渐温暖过来。她扫视一眼屋中,见屋子里东西摆放得很杂乱,在角落里放了几个油桶。中年男子将一口锅支在火炉上,熬了半锅粥。上户彩问:“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中年男子蹲在火炉旁,神情木然,懒懒的回答:“是。你现在伤很重,还是不要再多说话了。”

    随后即是长久的沉默。中年男子盛了一碗稀粥,放在旁边,待稀粥稍凉,递给上户彩,说:“能自己喝吗?”上户彩点了点头,接过陶碗,将这碗粥喝下,然后将陶碗放在床畔。中年男子又给她盛了一碗粥,上户彩再次端起碗将稀粥喝掉。上户彩喝过两碗稀粥之后,体力稍稍恢复,脸色也渐渐好转。

    上户彩说:“救命之恩,小女子定会报答。”中年男子淡淡的说:“我只是个卖油郎,从不奢望别人报答我。当然,如果有人肯帮助我,我不会拒绝。但是你怎么帮我呢?”上户彩说:“恩公甘心做一辈子卖油郎吗?”卖油郎讪讪地说:“有钱可赚,做卖油郎也无妨啊。但凡世人,都要吃油,只要他们吃油,我就有钱赚。也许,我这辈子可以做卖油郎中最有钱的一个。”

    “恩公有这种想法也不错。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女子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上户彩随即沉默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上户彩一直在卖油郎的住处养伤。过了半个月,上户彩伤势稍见好转,已经可以起身自由走动了。卖油郎从不问上户彩的名字与她的遭遇,对于他来说,这个年轻女子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与他毫不相干。或许当初他就不应该出手救她,既然已经救了她一命,他就想让那个女子尽快养好伤,离开他。他并不愚蠢,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女子一定有着非同凡人的身份和经历,与她有瓜葛会给自己招来麻烦,而他根本就不想惹祸上身。

    又过了半个月,上户彩的伤势已无大碍。她在辞别卖油郎时,问他:“小女子至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否相告?”卖油郎与她相处了一个月,此时分别,心中竟有些不舍,然而两个人萍水相逢,终有一别,他只是很平静地回答:“我叫斋藤道三,你呢?”女子说:“我叫上户彩。恩公救我一命,我不会忘记。后会有期。”上户彩嫣然一笑,辞别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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