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烟手里紧紧的攥着弹弓坐在床前彻夜未眠。天还未亮,就听到府里人在忙碌着今天的大事,这样的喜庆,而她一副哀愁的脸,倒是给谁看呢?门前经过的仆人一阵接着一阵,欢喜声吵得她慢慢的起身。眼泪早已风干,全身酸麻,放下手中的弹弓,将挽起的头发放了下来,看了看吴莲给她准备的新衣,她决定今天要开心的看着温佶舒成婚。

    穿好了衣服,照着镜子仔细的看了看,还是吴莲了解她,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如此粉红的颜色让她想起了按母亲为了让她回归女儿本性准备的衣服,浅浅的水粉,清新脱俗,娇俏可爱,虽不是她的风格,今日也要破例试穿一次。

    正在描眉涂粉之际,冯玉风尘仆仆的推开了房门,风一样的刮过来,一见到镜子里的余梦烟,惊叹的夸张表情难以形容,整张脸都要惊叹得变形了,吵得余梦烟有些刺耳烦心。

    “神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美!!!”

    “去去去……别拦着我描眉……”余梦烟懒得理会,用胳膊肘推了推冯玉,自顾自的描着眉。

    “烟儿,你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嘛!怪不得平日里二少爷最喜欢到处游玩,自从你来了之后,除了冰冷的性子没变,却变得不爱出门了,原来是想将你藏在家里,这京城里都知道有个余梦烟的才女,却难得一见真容,幸好被二少爷藏起来,这要是出门,京城的才子们还活不活啊!!”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余梦烟瞥了一眼冯玉说道。

    “我说得是真的,烟儿,你真的真的太好看了,你还是呆在屋里不要出去了,我表姐今天还要成婚呢,待会儿你抢了她的风头怎么办?”

    “你的眼里只有你表姐吗?昨日还说我是你的好姐妹的。”余梦烟稍稍修了一下眉黛直至满意后,放下石黛说道。

    “不是……你误会我了……”冯玉赶紧解释道,“烟儿,你明明知道我是夸你长得漂亮,为何你却要这样说,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吗?”

    “好一个反转!”余梦烟满身透着少女的身段与轻盈,一静一动皆能让众人为之倾倒,缓缓起身,“今日是莲儿姐大喜之日,何故提及旁人,想那莲儿姐带我甚好,又未我准备新衣,如此一片心意,怎好辜负!”

    “烟儿言行举止皆在名门闺秀之上,今日定能艳压群芳。”冯玉说完却发现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还是平日里这样打扮最好。”

    余梦烟听了笑了笑。

    “那你觉得我还要不要出门呢?”

    “要,要,当然要,二少爷喜欢藏着你,我可不会!”

    说着冯玉牵着余梦烟的手把她往外拉。余梦烟的脸上虽是堆满的微笑,可是心里却是万刀齐剜,那温佶舒真的有冯玉说的这样吗?那为何昨晚……

    刚出门就碰到了温汐月,见到余梦烟今日打扮这样精致,心里顿生妒忌,走过来一阵奚落。

    “哟!我道这是谁呢?原来是麻雀想成凤凰了……”温汐月嘲讽到,“不对,这是要与花坊的歌姬相媲美呢?还是在酒席中要即兴歌舞一曲啊!”

    “温汐月!”余梦烟想起当年对她的侮辱,怒上心头。

    “怎么!在这里你还想动手不成?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温汐月恶狠狠的说道。

    “看个东西便自就是个东西,三小姐果真是谦虚了。”余梦烟笑了笑,此时她可没有心情与温汐月斗嘴下去,说完话就与冯玉一起走开了。

    留得温汐月站在那里望着她们边想着余梦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冯玉也不停的问着余梦烟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余梦烟只简单的说没什么意思。

    整个府里好不热闹,前来送礼贺喜的人络绎不绝,经过堂前的的偏廊的时候,正在与父亲温丛迎客的温佶舒在人群中见到余梦烟今日的打扮,顿时魂随其行,未曾想到余梦烟会这样隆重的参加他的喜事,心中甚是失落,愣在那里,眼神随着余梦烟一动,若不是温丛推了他一下,还不能回过神来。

    到处都是人,这样热闹,余梦烟还真是不想再要了。于是与冯玉一起去了后花园。本想去看看吴莲的,看看她的新娘装扮怎么样,只是心中的那道坎过不去,实在是踏不进去那道门,只好找了这么一个地方。

    秋高气爽的日子里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能在这样的好天气,好日子里成婚,想必是请了高人算的黄道吉日,当冯玉说起关于温佶舒与吴莲的事情时,余梦烟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洗耳恭听,毫无情绪波动,就算冯玉说得很起兴,她也只是浅浅的笑笑罢了。至于为何有这样的心态,她也搞不清楚。

    菊花还是翠绿的,一点花苞也没有,想来让它给这只有绿色的景增添一点色彩的话,还真是多想了。

    见着余梦烟的情绪这样真实,这样毫无波动,冯玉有些按捺不住想去看看吴莲的情况了,于是只剩余梦烟一个人在这儿散步,消耗着她心中痛楚。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由得一个人沉吟道。

    纵使相守不得以,只将回忆埋昨夕。今日成婚,从此两路人。

    每一声叹都是那样的长,那样沉,很远很远就能听得见。

    乔木之南,难以休思,汉之游女,心向求思。为寻其踪,习泳游之。江虽永矣,不可挡之。盼其复遇,必将乞之。

    突然身后朗朗而语,余梦烟觉得陌生,便惊得转身望去,有匪君子,越罗衫袂,爽朗清举,天质自然。终不可谖兮。

    “在侧观之良久,断定是曾经有遇,故而冒昧,还请姑娘海涵。”

    其公子偏偏而至,几声秋蝉已经不再绕耳,许久,余梦烟才缓缓错愕的神情。

    “既已知冒昧,窥前既应当阻,何故此时客气。”

    “……”这位公子被余梦烟的话堵得忸怩不安,面红耳赤。

    余梦烟见状却哈哈大笑起来,这让这位公子更加的手足无措,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公子谦谦,如此倒是失了大方了。”

    “姑娘芳华,在下思之甚久,今日偶遇,喜不自胜,故而唐突,还请姑娘原谅。”

    “见你诗书不尽,才与你话语,没想到你愈发胡说了,真是好不自重!”

    余梦烟顿时有些生气的说道。

    “姑娘切莫误会,在下是真的见过你。”

    余梦烟见这位公子说得这样恳切,于是想了想。

    “……你……”

    “城外静安观中的桃花林,相爷府中的那个拘束闹笑话的钟离粟就是在下。”

    听了这样的提醒,余梦烟不断的搜索着有关这些记忆。好像有那么些残碎的记忆显示却有这么一件事。可是第一次见他时只是一个赶考的书生,第二次见他时的模样像是刚刚走上仕途的学子,这一次见他改变更多,穿着打扮没见一次都上升一个档次,怪不得那次在相府众人见他就想笑。如此滑稽倒是不多见。

    “稍有记忆,不是很清楚。”

    “已是感恩,不敢奢求。”

    钟离粟恭敬客气的样子让余梦烟很不好意思,本来心情悲痛,倒是要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了,不能把情绪转加在别人身上。想着也没事,与他说说话也没有不好的,反正一个人也是闷着难受。

    正要回话的时候,冯玉从假山后面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过来一把将她拉住。

    “烟儿,快点,皇上来了,温府的人都要去接驾,你还未见过皇上吧,我带你去看看。”

    钟离粟又一次的失望了,不过他还是欣慰的笑笑,因为至少他知道了梦中的那个人叫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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