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爸闲人一个。”

    家里生意做着,很多药材还得亲手炮制,郁二爷也忙,他是挤出时间想多陪陪闺女。郁夏懂他,没去点破,转而问起郁时清的事情,问哥真有那么厉害?名气那么大?又掰起手指头算了算,夜莺二十上下,郁时清还要大三岁半,得有二十四:“爸我问你,我哥他还没说亲?”

    “你啊,有那精神头多想想你同乔越的事,别为你哥操这个心!”

    要郁二爷说,郁时清要是想成家,好找得很。他是一门心思扑在妹妹以及学医制药上,没起那心思。

    想想儿子和闺女本来也不一样,多少人家闺女才十五六就急急吼吼把亲事定了,儿子要是有能耐,到二十五六也不嫌晚。

    思及儿子说,夏夏是个不会享清福的,她每天就陪伴家人那会儿最闲,其他时候不是在枕腕习字就是在画她的洋装设计图,还央说想跟哥哥辨认中药识背药性……

    “你哥说你忙得像个小陀螺,跟爸说说,忙出点名堂没有?”

    郁夏就让她爸等等,起身开斗柜取了两叠纸出来。

    一叠是宣纸,是她最近练字的成果,还有七八张设计图稿,用铅笔画的,目前还在修改阶段,没最终定下来。

    郁二爷先看了闺女练的字,说不错,才练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不错了,不过要想写出风骨,还得坚持,要加把劲。

    郁夏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傻粗黑脸上就烧得慌,哥是悬腕,提笔成字,个个遒劲有力。她不习惯用毛笔,手腕悬起来就抖,现在还是用的枕腕法,为了让字不至于软趴趴,经常会用力过猛,写出来的就是呆头鹅,看着就没什么灵气,笨得很。

    哥每次过来验收眼里都带笑,他尽量忍着没笑开,但微微上扬的唇角还是将他出卖了。

    都说字如其人,郁时清看着妹妹那笔字和她本人的确相差老远。

    到底是新手,刚开始练写得笨重也正常,一个一个规规矩矩的傻粗黑看着挺可爱的。

    郁时清夸她了,郁二爷也夸她了,可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填进去,郁夏将那叠宣纸收起来,将最近画的设计图稿递给她爸:“爸你看看这个,我画得怎样?”

    郁夏用铅笔就顺手多了,以前学医的时候她还画过解剖图,上辈子定制礼服也看过设计师拿来的图稿,她心里知道该画到哪种程度,线条看起来虽然稚嫩一些,美感是在的。

    这要是让郁安平来看,怎么都该给堂妹鼓掌,郁二爷是古董眼光,自家住着老式宅院,穿着传统服装,平常进出门他也没特别去注意太太小姐们的装束,心思没往这些地方放过,夸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裙子不错,褂子也挺好看的。”

    说完怕闺女以后就这么收拾,他赶紧补救:“爸觉得你就像现在这么穿着最漂亮,最近这些年流行起来的洋货,有些的确方便,但也不能说是西洋来的就比咱国家的好,做人不能崇洋媚外数典忘祖。”

    郁二爷还想把话题往中西医上面扯,让郁夏带过去了:“您都知道我同张天翔有合作,就是这个,我们合作高级洋装,这个做出来是卖给别人的,爸你再仔细瞅瞅。”

    卖给别人啊?

    那就没问题。

    “爸觉得你画这个比外头那些穿上身的都好看,肯定能卖得好,万一她们眼瞎也没啥,生意做坏了还有爸给你兜着。”

    郁夏:……

    晚些时候,郁安平玩够了送小海回来,就发觉堂妹整个人恍恍惚惚,问她怎么回事,郁夏就将放在手边那叠图稿递给郁安平。

    “这你画的?不错啊!款式比我在百货商场看到那些还漂亮一些,也新鲜!”

    “这收腰收得漂亮!这个礼帽,这个披肩……”郁安平将图稿拿远点,看了看整体,又想象了一下郁夏这么打扮的样子,忍不住就吹了个口哨。

    知道他就是吊儿郎当的个性,郁夏没放心上,她伸手摸摸小海的肚皮,问饿没饿,小海摇头。

    小肚皮的确圆滚滚的,郁夏问他吃了什么,小海偏头想了想,想不出,就扭头去看舅舅。

    郁安平嘴皮子一秃噜就报出一串儿名来,最后笑眯眯说:“我带小海出去玩还能饿着他?你早先说同张天翔有个合作,最近一直在捣鼓,就是这个?”

    郁夏点头。

    “我看着很好啊,还不满意?”

    郁夏转过头上下打量郁安平,看他一身烟灰色西装,系领带,穿皮鞋,这样子的确是赶着潮流的,她就把身子侧过来一些,认真问说:“安平哥你真觉得很好吗?早先我爸过来,看过之后说裙子不错褂子也挺好,应该挺好卖的,假如万一要是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家里有钱饿不着我……”

    这就是一个父亲最诚恳的鼓励和保证。

    郁夏本来挺有信心的,都给他说懵了。

    她绘声绘色学了一遍,郁安平听完止不住笑,想由衷的说一句:二叔是真的不懂,他也不容易!

    想想自家老爹,看他穿西服翘二郎腿就不顺眼,二叔估计也就差不多。

    “再有下回直接拿来我给你参谋,我看着行那一准行,不会做我还不会欣赏?”

    郁夏单手搂着小海,另一手不好意思的捏捏耳垂,说:“我就是想听我爸夸夸我,也让他知道他闺女其实挺能干的。”

    郁安平单手托头,又挑拣着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接着灌下一口茶,才说:“头几年二叔都不太开口,你说三五句他回一句就不错了。他最近总和人说,说你特别认真在习字,写得很好,说你脑袋瓜可聪明,还要跟时清学认药,说你亲手给他炖药膳,又是嘘寒问暖什么的,特别贴心……他那些老朋友都笑话,说不苟言笑的郁二爷就这么成了个女儿奴。”

    还不止是老朋友,经常去妙春堂抓药的都看出来了,消息不灵通的还在问呢,说郁家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可不是喜事!大喜事!

    郁安平经常在想,能把堂妹找回来真是太好了,不敢相信早先沉静好似一潭死水的二房还能鲜活起来。

    其实夏夏也是稳重的个性,在爱玩的人看来甚至会有点无聊,偏她就是让家里焕发出生机。半年之前,二叔那身体状况睡看了都揪心,找回女儿之后他就好了,什么都好了,真就印证了一个说法叫忧思成疾。他身上没病,全是心病。

    @

    后头一天,张天翔果然登了郁家宅门,他去的时候郁二爷人在府中,郁二爷坐下陪他聊了几句,同时命人去给闺女传话,说张家四少来了。

    郁夏刚才陪小海玩了一会儿,听说张天翔到了,就把儿子放在小床上,摸摸他脸蛋说:“小海闭上眼睡觉觉,妈妈出去一会儿。”

    小海就用小胖手指了指脸蛋:“娘亲亲,亲亲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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