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江流慌乱地躲开徐秀秀的目光,半响后,干涩地回答道。

    “我们是夫妻,有啥大事你可千万不能瞒着我。”

    他不想说,徐秀秀也没法逼她,只能抿着嘴低头整理床铺,将这个疑惑藏到了心底。

    *****

    “回来了,流子回来了。”

    这些天里,大队上的很多人都担心着江流的情况,除了愚孝这一点,江流为人勤恳老实,且乐于助人,在队上的名声很好,也有很多朋友,因此今天知道他回来,很多人都放下了地里的活,抽空来江家探望他。

    一下子,江家的小院都被挤满了。

    “流子,医生咋说的,你没啥事吧。”大伙儿关切地问道。

    “没啥事。”

    江流的表情有些沉默,勉强扯了扯嘴角,他这样子,可不像是他说那般没事。

    看到这样的丈夫,徐秀秀心里怪异的感觉就更加汹涌了。

    “你流了那么多血,这些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吧,你们家也不缺那点工分,之前看病都花了那么多钱了,总不能让那些钱白费吧。”

    之前江流可流了不少血,即便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脸色还是煞煞白的,看上去就是缺血的模样,要是不好好休息,老了才遭罪呢。

    “呸,谁家不缺那点工分啊,合着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苗彩凤是第一个出来怼人的,她已经听说了,儿子看病欠了医院不少钱,以后每个月他们夫妻俩挣得工分得被医院扣去一小半,剩下的那些除了填饱他们夫妻俩的肚子,剩不了多少接济家里了。

    在这个情况下,一些丧天良的居然还敢怂恿她儿子休息,难不成是想他们两个老的帮他背债不成。

    “我们家流子的身体好着呢,要是没好全,医生能放他回来,休息?休息个屁啊,下午就能上工了。”

    苗彩凤双手叉腰,然后看着江流稍微降低了一下火气,以一种无奈的模样对着这个向来孝顺的儿子说道:“老大啊,不是妈心狠,而是家里实在困难啊,你作为大哥,总是要委屈一些,承担家里的家计,妈也是疼你的,但凡家里的条件好一点,妈都不会这么做啊。”

    说着,老太太就要上前摸摸这个早已成年多年的儿子的脑袋,她心里头知道,这个儿子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妈,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医生说了,我得好好休养休养,要是可以的话,一天吃一个鸡蛋,把身体补起来。”

    可这一次江流没有如老太太的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啥!休息?还一天一个鸡蛋?老大,你是撞傻了不成?”

    苗彩凤听了江流的话,原本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不敢置信,就自家这个老实憨厚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居然敢和她提这种离谱的要求。

    “家里的鸡蛋都是秀秀喂的,平日里妈不是每天都要给二弟和建军建党蒸鸡蛋羹吗,现在特殊情况,把他们的鸡蛋停一停,等我身体好了,我就不吃鸡蛋了。”

    江家还未分家,现在家里养了五只母鸡一只公鸡,家里的鸡蛋除了攒起来送收购站外,只有老两口和弟弟江海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能够享用。

    以往原身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父母是长辈,需要孝顺,弟弟妹妹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就比寻常婴儿瘦小许多,需要足够的营养,至于弟弟家的两个儿子,是目前江家唯二的男孙,再好的东西给他们都是应该的。

    在这番理论之下,明明付出的最多的是原身夫妇,可在这个家里,他们享受的待遇却是最差的。

    “老大啊老大,你的心忒黑了,怎么,就因为你的脑子开了瓢,你就想越过我当家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爹还没死呢,再说了,你咋好意思和两个侄儿抢鸡蛋吃,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纪了,你媳妇连个蛋都没给你生一个,要是你这辈子都没孩子,将来还不得靠着你两个侄儿养你,现在你抢孩子的鸡蛋,是想寒俩侄子的心吗。”

    十年了,在苗彩凤看来这个儿子注定是要断子绝孙的了,将来她只能等着老二一家奉养,老一辈的都重视死后的祭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本就偏心的苗彩凤更加明目张胆的偏心眼。

    因为她心里头清楚,这个道理说出去,队上有不少老一辈都会和她站在一个立场上,觉得她的做法没有错。

    苗彩凤这话一出,江流更加沉默了,他浑身仿佛被黑气笼罩着,难以言喻的阴沉和郁气。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孩子还小,用不着那么好的营养。”

    “就是,苗婶子,你这话未免也太伤孩子的心了。”

    周遭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地替江流说好话,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平日里也不见江流闹着要吃鸡蛋啊。

    “你就两个孙子,将来老大没孩子,不还得两个侄子养老吗,现在不哄着点捧着点,俩孩子凭啥孝敬他这个大伯啊。”

    苗彩凤双手叉腰,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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