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辛安冬有种如坠梦中,不知朝夕的茫然。

    “醒了?”蒋玄宗趴在床头,是辛安冬从没见过的样子,胡子拉碴,眼睛红得滴血,浑身笼罩着阴郁偏执的气息。

    辛安冬被他抓着的手腕有些痛,不过他浑身痛的地方太多了,没太在意。

    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昏迷三天了,生完孩子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如果他再不醒,蒋玄宗可能真的要疯。

    “唔……”叫唤得多了,他嗓子有些哑,还记得闭眼前他好像是在生娃吧,辛安冬头转了转,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小孩子的动静,所以,娃呢?

    似乎猜出他的心思,蒋玄宗眸色一暗,失而复得般亲吻着辛安冬的手背,语气里有些不乐意,“两个小混蛋在另一个房间,吃饱喝足好得很,他们真该打,让你那么痛,以后我给你出气,绝不手软。”

    什么?!

    他刚生的孩子就要被打,蒋玄宗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辛安冬气啊,根本没听清他老攻的前缀词,愤愤然瞪着他,明明一脸苍白却生出几分要拼命的架势,“你敢!”

    老子拼死拼活生下的,谁也别想动一根手指头。

    原本对孩子还有些迁怒的蒋玄宗被小爱人怒瞪之后,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话说,千万不能让安冬知道他因为泄愤在两个儿子屁股蛋上咬一口的事,恩,以后还是对两个小混蛋好些吧,不然孩子娘得跟他对掐。

    辛安冬现在看蒋玄宗跟看后爸没什么区别,紧盯着他追问,“我儿子呢,你没把他怎么了吧?”

    幼不幼稚,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蒋玄宗看着多稳重老成的人竟然有一天迁怒刚出世的懵懂稚子,这丧心病狂的,辛安冬打定主意等他恢复了身体一定要给儿子出出气,揍蒋玄宗一顿都是轻的。

    其实他错怪蒋玄宗了,亲生的宝贝蛋,又是小爱人千辛万苦生下的,蒋玄宗说是爱若珍宝也不为奇,之所以说他们该打,纯属过过嘴瘾,真动手哪舍得啊。

    因为这事被小爱人责怪,他挺冤的。

    蒋玄宗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别别扭扭的站起身,“我去把他们抱来,你别动。”

    辛安冬点头,望眼欲穿。

    再次进来的蒋玄宗身后跟着何婶,两人一人怀抱一个,同样是米黄色小包裹,丁点大的肉包包,两人垂着头的脸上带着蜜汁爱怜的神情,辛安冬有些懵。

    他咽了咽口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惊讶的问蒋玄宗,“你、你干嘛又抱养一个?”

    难不成蒋玄宗还是个孩子控,一个儿子不够还想多子多孙?

    辛安冬有些吓着了,生产太恐怖了,他不想再经历一遭啊。

    他话一说完,何婶立刻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不赞同道,“小辛,说什么呢,两个都是你的宝宝,怎么能说是抱养的,你不能因为孩子还小听不懂话,就不怕伤害到他们幼小的心灵啊。”

    何婶一生无子,极其喜爱小孩,尤其辛安冬生的两个小崽子,从胎毛到蹬腿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比照镜子还要稀奇,老人家眼冒红心直接晋升老阿姨粉,每天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什、什么?”辛安冬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醒来的姿势可能不对。

    明明,明明他肚子里只有一个小混蛋啊,为什么一觉醒来才惊觉自个生的是双黄蛋,就像去超市买东西,突然遭遇惊爆价大甩卖,这种买一送一的既视感从哪里来的?

    蒋玄宗第一次发现小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他好笑的将手里蹬腿蹬脚活泼得不行的小宝贝塞进辛安冬被窝里,然后又接过何婶手里的。

    一左一右两个金娃娃把辛安冬挤在中间,他一脸懵逼的不敢再乱动。

    何婶有些不舍的看了眼双胞胎,“锅里还煨着汤,我给安冬盛一碗来。”

    “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生了两个大胖儿子,安冬是不是很惊喜?”蒋玄宗坐在床边,调笑的问。

    他眼睛盯得严,每次两个小宝贝伸手蹬脚眼看要踹到辛安冬脸上的时候,他总能抢先一步挡住,保护小爱人不被儿子踹散架。

    当然,两个小家伙是没那么大能耐的,辛安冬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混蛋小混蛋念叨多了,刚生下来就暴露了调皮捣蛋的尿性,两个还没睁眼的小娃子拳打脚踢这劲也太足了吧?

    虽然动作轻,但被两儿子夹在中间踹来踹去,他跟个皮球似的,很没面子好吧。

    这是要去国家队争金牌咋地?

    至于一下生了两个大儿子,孕力很厉害之类的夸奖,辛安冬羞耻心爆棚,他不想当英雄妈妈,更不想跟女人拼生孩子好吧?!

    “哼哼,养两个孩子可要花不少钱,你当是过家家。”辛安冬就看不得蒋玄宗一派轻松的模样。

    蒋玄宗刚去洗了个脸,此时脸上胡茬虽然还在,但一笑立刻又英俊逼人得不得了,“我不怕,你再多生两个我也养得起。”

    人家还真不是说大话,不说蒋家丰厚的家底,就蒋玄宗自己新开的公司,发展的势头也不差。

    况且辛安冬自个也觉得他儿子就算每天十碗饭,以他现在的身价好像也能轻松解决,养孩子对他们夫夫俩来说,竟然一点压力也没有。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两个儿子的柔嫩小脸蛋,轻笑,“你们咋这么好运呢。”

    含着金汤匙出生,吃穿不愁,比起辛安冬当初一碗稀饭也要从父母嘴里剩下来比,真是太会投胎了。

    蒋玄宗目光温柔的望着爱人和两个孩子,心底的暖流遍四肢百骸,以前他不懂,何为老婆孩子热炕头,娶妻生子到底有多重要,现在他也不懂,他始终不觉得娶妻生子只是简单的为了传宗接代。

    他不能娶辛安冬,他们生的孩子也只有两个爸爸没有妈妈,他们不符合社会的定义,但那又怎么样,他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也情愿承受社会可笑的偏见。

    “来来来,煨了一天一夜的黄豆猪脚汤,肉都化了,绝对软烂,小辛来尝尝。”何婶端着一个大碗进来,脸上盛满笑容。

    “我来吧。”蒋玄宗接过碗,主动要喂辛安冬,看着就是个好好丈夫。

    何婶一脸揶揄,“好。”说着,轻轻帮忙把辛安冬扶坐起来。

    辛安冬这会脸上热气蒸腾,感觉自个快被煮熟了,别以为他没常识,黄豆猪脚汤不是下奶的吗?

    为什么要给他喝这东西?

    他一脸控诉,何婶脸色讪讪,总不能说她把小辛当一般孕妇了吧,“那什么也没事,黄豆猪脚汤补,就算不为下奶补身子也是好的,老良说了,你生产时耗尽了气血,这些天就要好好补补,鸡汤我都没盛呢,生产后就得喝猪脚汤才补人!”

    蒋玄宗也不知道真不知还是装不知,点头道,“听何婶的,在这方面我们的经验的确没她老人家丰富。”

    你脑子秀逗啦,他又没奶喝什么黄豆猪脚汤,辛安冬憋屈的瞪蒋玄宗,却被一勺递过来的鲜美猪蹄汤堵住了嘴。

    辛安冬:“……”

    其实不提黄豆猪脚汤这个汤品的槽点,何婶的手艺是没话说的。

    说是不吃不吃,最后一大海碗的黄豆猪脚汤都被辛安冬这个口嫌体正直的家伙吃光了。

    他吃饱了,两个小娃娃闻着香味却不好受,手脚动得更欢快了,哼哼唧唧要吃的。

    蒋玄宗收了碗,目光有些惋惜的在辛安冬胸前流连了一圈,俯身抱起孩子,“乖啊宝贝,爸爸带你们去喝奶奶。”

    这两孩子也是个大胃王,刚才喝过奶睡下的,一会功夫闻着味又馋了,将来肯定也是小吃货。

    辛安冬被蒋玄宗直勾勾的视线弄得脸蛋爆红:蒋玄宗你个混蛋!看你妹!

    老子没奶,老子是公的!

    谁知道,何婶还嫌不够乱,望着两个饿得嗷嗷叫的小祖宗,可怜道,“孩子还是喝母乳养得好啊,可惜了,唉。”

    辛安冬:……

    孩子出生后,辛安冬除了疼了些,就感觉终于甩掉身上的大包袱,用神清气爽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是男人,按理来说不用做月子,但良叔说他生产时耗费的气血不比一般孕妇少,建议还是躺床修养一个月未好,蒋玄宗很赞同,所以辛安冬被强压在床上,形同坐月子,窘。

    小孩子睁眼后长得特别快,辛安冬不知道人家孩子是不是也这样,就感觉每天拆礼物一样,一天一个惊喜,昨天还是那样,今天就又张开了。

    两个宝贝蛋,一模一样的小俊脸,精致可爱的不得了。

    辛安冬就喜欢啃两只白嫩嫩的汤圆,他们香香滑滑的小脸蛋总被某个无良父亲啃咬,虽然比较轻啦,但小宝贝也是会嫌烦的不是,大坏蛋爸爸走开啦!

    蒋玄宗推开门,正好撞见心虚的抬起头的辛安冬,他嘴唇上水润润的,一看就是刚犯过案。

    “两个小东西等会又该被你弄哭了,牛牛嚎一嗓子给他喂口奶就安稳了,好哄得很,壮壮被弄醒我看你怎么办?”蒋玄宗无奈的说。

    牛牛、壮壮,是双胞胎的小名,壮壮是哥哥,牛牛是弟弟,大名暂未定,这两个小名承载了辛爸爸对他儿子由衷的祝福,孩子不要他将来多有出息多成才,像个小牛犊子健康壮实就行啦。

    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

    蒋玄宗把辛安冬说得异常心虚,这两个儿子看着都不是个好相处的,脾气坏得让人牙痒,只是一个是坏,另一个是贼坏。

    牛牛从小就露出了小吃货的本性,不管怎么弄他,惹急了会哭会闹,但给口奶基本就没事了,壮壮不行,别说奶就是仙露也没门,惹到他不给你耍套婴儿版五禽拳,蹬腿蹬得你怀疑人生,咱就不叫壮壮!

    辛安冬也怕啊,低头一见,小祖宗开始皱眉了,赶紧的抱起来轻哄,绝对不能在这小子嚎开后亡羊补牢,“乖啊,不哭不闹,咱是乖宝宝,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是不是?”

    壮壮才不听他叨叨叨,哼哼唧唧两声,嘴一瘪,“嗷啊……”

    被儿子这么下面子的辛安冬涨红了脸:“你个讨债鬼!”

    蒋玄宗见小爱人恹恹的,伸出手救场,“给我吧。”

    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但这小子只要人不停的抱着他摇啊晃啊的,虽说时间长了些,但一个、半个小时过后,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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