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真可惜,我不是。”

    他上前半步,捏住鹤酒卿的下巴,拉近距离。上眼睑微微垂下,目若弦月,笑容似缓缓绽开的幽夜昙:“鹤酒卿,你在自欺欺人。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些吗?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我觉得不配活在光下的人。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我恪守底线。只是因为我发现,这样的人太多了。幽冥或者现世,两个世界都烂透了,就无所谓谁比谁更烂。”

    他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清透如月的玦,刻着端月纹,同样一枚戒指,戴着被他钳制的鹤仙人手上。

    世界上,唯有两枚的玉玦。

    玦,乃决断。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

    “凡人有一个很可笑的悖论。好人是不能杀人的,如你这样气蕴纯净,从未作恶也从未沾染鲜血的,就是完美的好人。反之,作恶的人即便罪该万死,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处决他。因为杀了他的人,做了与他一样的事,就像染上传染病,那也罪该万死。”

    鹤酒卿平静地说:“这样的话我也听过,但我并不认同。他们未必真的这么认为,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号召愚者,捆住好人的手,得以为所欲为。”

    顾矜霄笑了,长眉压低,眉宇一丝危险邪气,温柔地问:“那鹤仙人赞不赞同,我杀了说这话的人?”

    白衣无暇的仙人,因为被辖制的姿态,显得格外禁欲,从容淡泊地说:“不赞同。”

    “有人做尽欺凌恶事,只要没有害死人,是不是就不该杀?”

    “当然。”

    “呵。”顾矜霄声音淡淡,亦无情,“那你知不知道,被你所维护的人,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感激你。甚至,比之于我,他们更乐于曲解你,攻击你,打压你,抹黑你。世人崇尚邪恶强大,乐于毁掉完美英雄。因为他们想要成为前者,也敬畏前者。但他们不害怕后者,并因为永远无法成为后者,心生厌弃和嫉恨。”

    “我知道。”鹤酒卿微笑,清冷从容的声音,缓缓说,“所以,作恶很简单。被敬畏被崇拜也很简单。但我喜欢难一点的路。只要站到无可企及的高度就好了,无论是何种想法,都不能威胁阻挡我。”

    他抬手,轻轻抚上顾矜霄的脸:“虽然不知道,阿天的心里为什么有这么偏激极端的想法,但是我看到的是,阿天一直好好的收敛着过激的想法,既不偏向邪恶混乱阵营,也不偏向世俗认可的唯一正义。最重要的是,你的确有实现所想的能力。可你没有那么做。即便你真的很想。”

    他脸上的笑容薄暖,温柔地说:“有一点你错了,这世上不存在至高无上的唯一正确。圣人眼里的至善,与凡人以为的也不同。甚至会因为无法理解,而嗤笑作无情或伪善。在我眼里,虽然阿天所做的事,所认可的道,是我永远不会做的选择,但我会试着了解,为什么你会这么做。虽然不赞同,但是我能理解。”

    “那么,”他轻轻地说,“即便不是同道之人,是不是也可以并肩走在两条平行的道上,一直跟我走下去?我不会过去,你也不需要过来。”

    顾矜霄嘴唇微动,轻笑一声,淡淡道:“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说顾矜霄是邪魔,罪该万死……”

    鹤酒卿忽然笑了:“哪里还需要如果,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顾矜霄一怔,是了,当时在落花谷的山道上,鹤酒卿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接走了他。

    鹤仙人轻轻叹息,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做你认为对的事,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阿天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无法区分生死过界,还有我。”

    顾矜霄的手落下来,嘴唇微动,别开目光:“是吗?那就先替我找回顾相知。在这之前,我无法保证,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会受到什么程度的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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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鹤酒卿的神情微微复杂,叹息说:“顾相知,对你这么重要吗?”

    “我什么都可以失去,只有她不可以。”顾矜霄眸光晦暗,“是我的错,我们本可以永远不分开的。但我把她放出去了……”

    忽然,被吻住。

    鹤酒卿温柔地吻着他,微微抱怨:“我本来……不以为然,但现在,真的要吃醋了。”

    顾矜霄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你……”

    “你喜欢我。”

    顾矜霄的眼眸微微一颤。

    “你说,为我作茧自缚,画地为牢。我很高兴。”

    鹤酒卿揽着他的后腰,清冷从容的声音,克制又禁欲:“对不起,有些失控。”

    顾矜霄看着他被白纱覆盖的,该是眉目的部分,顿了顿:“没关系。”

    “不要原谅的那么快。”鹤酒卿抿了抿唇,隐忍地说,“因为不止如此……我对你,产生了过分的妄念。”

    顾矜霄微微不解,只是亲一下而已。

    鹤酒卿:“我想占有你。现在。”

    清冷从容的声音,克制沙哑的说。

    顾矜霄:“……”

    他的无名指微微一动,手指缓缓握紧,又慢慢无力松开。

    第125章 125只反派

    金丝孔雀云锦, 粹白的狐裘雍容,翠绿滴水的玉扳指, 套在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指上, 衬着手指越发透白如玉,竟似羸弱。

    那修长的指骨, 却不知怎的, 反而给人一种凉薄危险的感觉, 和它的主人一样不可捉摸。

    那只羸弱又不可捉摸的手, 此刻正百无聊赖支着侧脸。另一只手拿着一枝带着露水的粉色夹竹桃,漫不经心又似沉迷地轻嗅着。

    周围的布置是西域贵族向来喜好的金碧辉煌,放眼看去, 满目的珠宝真翠挂饰,黄金美玉不惜用来铺地。

    但这端坐高位, 华贵奢靡如孔雀的男人,却无疑是屋子里最昂贵的所在。

    他半阖的狭长潋滟的眼眸, 近似有气无力的声音,完全叫人体会到,此刻的他有多么无聊无趣, 那清冷从容的嗓音, 却不能错觉成温雅寡欲。

    恰恰相反,这是会让人打从骨子里生出忌惮畏惧,权利和野心滋养的轻慢肆意和危险。

    闽王就是用这样的语气, 仿佛随意地问:“听说, 你前两天, 私下捉住了一个美人?”

    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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