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能听到后面旁听群众的心声。于是,此时,虽然心中有些许不安,但他依然以修长细嫩的左手挽起右手的衣袖,姿态文雅,提笔签字,又盖了红红的手印。

    吴英祈的口供得了签字画押,反口是不成了。

    有着早前费旺财的自投罗网,卢瑥安不担心他会被污蔑成偷窃犯。可那闻所未闻的长工契从何而来?难道是趁原身晚上睡觉时不注意给按下去了?还是伪造证据?

    但通判大人暂时未问及他,只听见通判古大人问吴老太太道:“证人吴氏,于八月十七在家中被杂役卢氏踢伤,此事当真?”

    跪在地上的吴老太太一个激灵,两手交握在一起,理直气壮地回道:“是真的。”

    古大人又问:“你说那杂役卢氏踢了哪儿?”

    吴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无中生有描述了一番,她说道:“这里,他踢我肚子了,他一脚踢到我几天出不了门!”

    说到这儿,吴老太太还觉得不够似的,于是添油加醋了:“骂我老虔婆,临走前还刮了我一巴掌!刮得我脸都肿了。大人啊!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呀!”

    这事已经在案卷上看见了,卢瑥安垂下眼帘,心平气和的。吴英祈听了他娘亲说的,则是皱了皱眉。但因卢瑥安的座位在他和吴老太太之间,相隔太远,他没法提醒他娘亲不要说太多。

    堂事吏一边听,一边在供词上一笔一笔的,把吴老太太说的话记录下来。

    古大人又问:“有别的人看到此事了吗?”

    吴老太太回道:“没有,当时我儿子上值了,家里就他和我,没有别的人看见。”

    “肚子痛了几天?”

    “啊?嗯……不记得了,有半个月吧。”

    “肿了的脸是什么颜色?肿了多高?什么时候消肿?”

    吴老太太迟疑了一阵,胡乱答道:“红色,肿得有半寸高,半个月左右消肿吧。”

    原来审问非要这么详细吗!

    古大人又问道:“有请大夫上门看吗?”

    吴老太太一愣,如实道:“没。”

    古大人脸上现出探究的神色,他的视线在吴英祈和吴老太太的脸上扫了好几眼,专注于观言察色:“吴大人,你的娘亲脸都被打肿了,肚子痛了大半个月,脸也肿了半个月,为什么你只报了案,却不为娘亲请大夫?”

    他这么一问,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扁了扁嘴,而旁听席上的群众们都现出了不齿的神情。

    如果此事属实,这不就是不孝吗?

    吴英祈还是十分沉稳,他当然不能拆穿他娘亲的谎言,只道:“回通判大人的话,家中一直贫苦,娘亲不忍多花银子,今日大人不问,下官也不知,原来娘亲隐瞒伤情不说。”

    “你看得出你的娘亲脸红肿半寸吗?”

    吴英祈沉默片刻,又道:“娘亲涂了脂粉,看不出来。”

    要不是公堂上不得私语喧哗,吴英祈背后的群众们都得啧啧几声。

    连自己娘亲脸肿都看不出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没对好口供,他娘亲的脸没肿,故意撒谎诬陷;要不,就是那吴探花不孝!

    无论哪个可能,都对吴英祈不妙。吴老太太这下不敢乱说话了,她的双肩瑟缩起来,埋下了脑袋。从未被如此详细地审问过,没想到撒谎越多,错得越多,害她儿子成了不孝之人了。

    通判古大人又道:“吴氏是否句句属实?绝无谎言?若是属实,请你在供词上打手印。”

    吴老太太缩了一下,说道:“可能,夸张了些,没有半寸高,涂些脂粉可以遮盖住。”

    通判问道:“还有其他补充吗?”

    吴老太太摇了摇头。堂事吏在笔录上补充了这几句,让吴老太太在纸上押了手掌印。

    审问完两人,通判古大人终于问到卢瑥安身上:“被告卢氏,吴大人说你是他家长工,你是否承认?”

    卢瑥安为表尊重,站了起来,说道:“回禀大人,草民并非吴家长工,乃是与吴英祈经六礼、拜过堂成过亲的男妻。草民之父得知草民从吴家离去,特意从淮扬进京,携来当年的聘礼单子、八字婚帖呈上。”

    本来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通判大人问是或否,卢瑥安就得答什么,不可以长篇解释缘由,得等通判大人一句句问话才能一句句的回答。但现在都被皇帝赐坐了,明显不用合规矩,卢瑥安就长篇大论的解释了:

    “另,草民有一本吴家账本递上,十三年前嫁入吴家,草民做木匠、研核雕,挣的每一笔银子、于何时何地何人所得,用于吴英祈束脩、给恩师的年节贺礼,还是给吴家母子买新衣、打家具,全都记录了下来。正因为草民自以为是吴家人,于是才把挣得的银子用于吴家。草民大胆说一句,草民自幼接触木雕,草民的爷爷卢瀚,是淮扬著名的木匠,许多木匠世家都听说过他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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