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姜眠冷笑地看向谢珃,“听见没有?不仅仅是我,连你儿子也不想要你陪!谢珃,你可是鹏市赫赫有名的太子爷,现在离婚回归钻石王老五,多少个名媛花旦翘首等着你?你玩她们有什么不好,非得再来玩我们母子?想害我们出门也被人指指点点吗?”

    不!

    他绝无此想!

    但姜眠的话,都是怎么狠就怎么说,偏偏往他心口上戳!

    谢珃将头埋入儿子散发奶香的怀里,火一样的心情渐渐冷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嘴角慢慢上扬,扬成一道忧伤的弧线,待姜眠真要绕向另一扇车门抱孩弃车时,迅速起身退出去。

    姜眠折回,挡在他跟孩子间,关门道:“谢珃,别再有下次!我们跟你已经不一样了。”

    谢珃缄默,这回是真安分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

    傍晚,简母终于牵着简华冬从游乐场归来。一大一小,打从进门就叽叽喳喳说不停。

    客厅里正坐着西装笔挺但耐不住已中年发福的简父,和正襟危坐的公公。

    简母随口喊了声,正想去厨房看看下人准备的晚餐,却被简父一个暴喝:“你给我过来!”

    “你是吃了炮仗啦?今天语气怎么这么冲?”简母被惊了下,忙回头怒瞪简父一眼。却见简父双目怒得狰狞。

    她隐约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但仍想着能有什么事?就还是跟往常一样絮絮叨叨:“真是的,白天我被别人吓了遭,晚上还要被你吓这遭,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简父脑袋青筋乱蹦,叽叽喳喳,被吵得像乱弹棉花。

    他索性接着气话:“行,那咱俩就离婚别过了!”

    简母瞠目:“诶,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在外面受气了?所以回家就朝我发火?连离婚都敢随便提?”

    简父拍桌道:“要不是因为你这婆娘,我至于老受那么多人的气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你这种死性不改的女人?!”

    这话说的,简母当即不甘示弱地吼道:“怎么?你这是没事找事吵,企图包二奶养小三吗?”

    “你这女人怎么……”

    简老爷子见孙子还在场,赶紧阻止两人对骂:“你们两个先安静!”

    他起身走到孙子面前,弯腰哄道:“冬冬呀,爷爷的老花眼镜落在书房了,你可不可以扶爷爷上楼找找呀?”

    在游乐场玩累的简华冬,此刻饿得只想吃饭。

    他撇嘴道:“才不要呢!妈妈说爷爷是老不死,没戴眼镜摔下楼梯最好!”

    话一出,饶是简老爷子再慈祥也顷刻变了脸色。

    简母赶紧捂住简华冬的嘴,讪讪道:“爸,你别听他胡说,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就瞎说是我说的!”说完,暗中拍了下儿子的手,示意他说话醒目点。

    可简母这些小动作小心思,又岂能藏住简老爷简父这种眼毒的人。

    简父想不到她那张嘴在私下连自己公公都不放过?

    他撸着袖子走过来。

    简老爷子便想抱走孙子防止看坏他,没料到简母竟死死抱着不放,显然要故技重施又要拿孙子当挡箭牌,好让简父投鼠忌器,而简华冬也确实被父亲的怒容吓得哇哇大哭。

    简老爷子头疼地捏额,让简父稍安勿躁,把孩子哄好再说。

    可简父不从,索性将儿子抱回房间让下人看好,怒指简太:“你这婆娘,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管好你的嘴跟手!你看看儿子,平日跟你都学了些什么德行?我们简家不缺吃不缺穿,缺的是做人处事!缺的是家教!你知不知道今天就因为你推他谢家儿子一下,我哈腰赔脸跟阮家磨来的生意就直接飞了!”

    谢家?简母喃喃道:“你跟阮家的生意没了,跟我推谢家儿子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就只是推回他一下而已,他儿子也推了我们家冬冬呀!这不是扯平了吗?”

    简父咆哮道:“你以为做生意是独角兽,兴单打独斗呀?商场讲究合作,相互给脸留情面!大到利益切磋,小到家属交际!今日确实是一桩小事,小孩子吵闹推搡很正常,人家也不计较是儿子学你碎嘴先挑起的事,大方认错,让孩子们握手言和,可你非将它捅成天大的事!把我辛辛苦苦经营的口碑给砸了!”

    简太终于有点慌,“可他们不是已经撕破脸皮离婚了吗?孩子也判给那个女人,谢珃他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离婚了,难道孩子就不是流着他谢珃血脉的种吗?更何况那孩子跟着的妈,一个能打赢谢氏律师团分走谢珃八成财产的女人会是善茬吗?”简父指着简母,气得浑身直颤:“你真是蠢得令人发指呀!”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一更)

    简太彻底慌了, 忙问道:“那怎么办呀?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这干大事的男人也这么小气吗?”

    “你推回人家孩子就叫扯平,人家替孩子出头就叫小气?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简父烦躁极了,索性甩开简太的手进书房,连晚餐都没心情吃。

    简太求助地望向简老爷子。

    后者哪怕心中有气仍宽慰道:“他压力大, 先让他静静就别打扰他吧!”

    对于简太爱没事惹事的德性, 简家人也是束手无策。

    ***

    简家书房悬吊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沙袋。

    简父进来后, 习惯性地朝沙袋各种锤打砸, 乱发泄一通, 直到气喘歇坐。

    他抹了把脸,扯扯嘴角确定还能赔出笑脸, 就赶紧给谢子奇的母亲姜眠发去信息。在与班主任沟通后, 简父笃定谢珃对这位前妻还有感情, 所以从她这里入手兴许还有杜绝后患的可能。

    仅仅丢了一单生意无所谓,但简父担心的是——谢子奇父母是否还有后招?

    于是姜眠与谢子奇正在外用餐, 手机新增一条陌生电话的短信:

    姜女士,我是简华冬父亲,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表示非常抱歉!

    是我身为丈夫未能及时引导妻子言行, 身为父亲未能正确教养孩子,给你们添了麻烦。

    我衷心期盼你家孩子没有因此受影响, 也请允许我带着妻子孩子向你们当面致歉,以求原谅。

    简父姿态放得很低,且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让姜眠颇感意外:“……简家还有明事理的人?”只是这明事理的人, 看起来很卑微很心酸?

    旁边正抓勺舀汤的谢子奇,闻言抬头: “妈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姜眠伸手调整他围在颈间的餐巾布, 不过, “简华冬爸爸说想跟你道歉, 因为他也觉得简妈妈推你很过分,怕你生气。”

    谢子奇撅嘴:“妈妈,宝宝才没那么小气!”

    “是是是,我家子奇最大方!”姜眠捏了捏他的小肉鼻。

    谢子奇重重“嗯”了声,他当然大方。

    那端的简父正等得忐忑,就收到姜眠回了一条语气幼稚的内容:叔叔,我没有生气哦。

    他顿了下,又看见对方追加第二条回复:简先生,以上是我儿子的回复。我很庆幸他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也尊重他不计较的意愿。这虽是孩子间的吵闹,但也从中折射出我们在孩子教育方面都有不足之处。同为父母,希望我们能以此为鉴,将心比心,以身作则。至于当面致歉也就免了吧,我猜你也不易。

    简父又顿住,本想着姜眠难缠要说服她也不易,但现实却是她反过来说自己“也不易”。

    简父捂着眼有点想哭,因为身为一家之主的他是确实不易!整个简家里里外外都靠他一人操持,很多时候还要额外处理——类似今日这种,因为简太势力碎嘴引发的矛盾。为此,他没少跟人赔礼周旋,几度弯着颈椎,愁白不少鬓。

    一个母亲的格局,当真是决定孩子的素质!

    简父也知道贤妻良母的重要性,可他枕头人不是。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也无力改变。

    简父收起满腹酸涩,赶紧见好就收地回了声“万分感谢”,甚至避免在姜眠这里弄巧成拙,绝口不提另外一位家长已施展报复,而是单独再联系。

    姜眠远比他想象中的大气。

    只是谢珃也远比他想象中的更难搞,因为后面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简父只好找关系跟托人打听,最后得知谢珃已回谢氏集团,于是抓起外套赶紧出门。

    简太本想讨好地喊他吃饭,但见他行色匆促,足见问题是从未有的严峻,便不敢再甩赖纠缠。

    简父急急赶到谢氏集团总部。

    可是没有预约,谢家太子爷又岂是说见就能见?

    他以简华冬家长的身份表明来意,劳烦前台咨询下。

    前台遂给高助理打了个电话,隔了几秒就向他摇头表示总裁不见。显然,谢珃心头仍有火。

    简父顿时蔫蔫地坐在大厅里。

    隔了半小时,又挤出笑脸请前台再次咨询,结果同样。但他不气馁,每隔半小时就问一次,每次均是笑容可掬。但那笑实质泛着成人才懂的心酸,落在前台眼中,颇为不忍,可惜她爱莫能助。

    三小时后,前台人员全部下班,谢珃仍不见。

    人来人往的大厅逐渐变得寂寥冷清。

    简父神态疲乏地坐在最靠近电梯的凳子上,饿着肚子,双目却紧紧盯着每个从电梯走出的人。他确认谢珃还没离开,所以哪怕等到通宵熬夜,他也一定要等到。

    ***

    对于这位固执的孩子家长,谢珃在前台下班再无人通报的时候,索性忘了。

    他埋头看着各种文件,自顾盯着每张白纸上的黑字,一字一句。

    外面陪着加班的人全是法务处,因为办公室门没关,蒋翊就时常蹭到门口悄悄往里窥,见谢珃愈发专心致志,那心情就愈发低落恐惧。

    这是一个离了婚自己不好过,就偏让身边所有亲信也难过的黑心老板!

    蒋翊苦哈哈地回到景燕宇身边,哀叹道:“小老板亲自上场纠错别字,连标点符号跟段落格式都不放过,干得比运营组跪求转正的实习生还仔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下班脱单啦?”

    景燕宇手中文件与谢珃正批阅的一致,都是下周一要与姜眠及其律师面谈用到的离婚财产分割明细合同。闻言,毫无同情心:“要不是你撰写的合同错洞百出,他有足够理由拖大家加班吗?”

    蒋翊捧脸o嘴,浑身扭如名画《呐喊》:“明明是大姜姐突然要求下周一就完成财产分割明细,小老板一口答应,逼我在半小时内赶出七份文件。七份呀我的哥!这样的效率舍我其谁?还有这只是初稿呀我的哥!没点错误那还配个‘初’吗?你们分明是在刁难我!”

    景燕宇将文件拍在他的大脑门,温和笑道:“有胆你就进去跟他解释?”

    “老大你、你、你……”蒋翊左手捧心,右手颤巍巍指着他,眼见就要进入吐血十斤的表演状态,咯咯咯的清脆高跟鞋声,从办公室廊道传来。

    他悚然一颤。

    瞬间——除了景燕宇,剩余人包括蒋翊都将头埋进文件堆里,如在无人之境,雷打不动。

    景燕宇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谢珃办公室门口,把门从内按了内锁,然后关上。

    画着精心妆容的阮知秋阮大小姐犹如公主驾临,身旁跟着两个拎着宵夜盒的女助理。她甩动着一头黑长直的发,眼神凌厉地扫向加班人群,面带笑容地打招呼,然后吩咐女助理派发宵夜。一副谢氏未来太子妃的派头,摆得十足!

    阮知秋自然而然地走向总裁办公室,但发现门被内锁了。

    她敲门喊了几声,门依旧没开。

    阮知秋皱眉看向旁边的高助理:“你们老板有在里面吗?为什么他不开门?”

    ……小老板不都直接说谢氏集团不欢迎你吗?

    高助理露出职业微笑:“可能老板办公太认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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