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至少秦佑不会像现在这样挫败和自责。

    但话音刚落,感觉到秦佑肩头肌肉猛地缩紧,秦佑再开口时,声音冷厉得让人胆颤,“他是个疯子,手上人命都不止这条,反正是要去死的,他就顺口认了,毕竟,杀影后比杀普通人让他更有成就感。”

    很快,秦佑又声音沙哑地开口:“去年,从昕源回来,我以为是老爷子的人干的,可也不是。”

    楚绎急忙收回胳膊用手紧紧捂住嘴,浑身颤抖中泪水源源不绝,原来就是那个时候秦佑发现真相,秦佑那几天几乎把自己跟世界隔离的颓丧他还记得。

    秦老爷子是教养他的人,如果不是他本来就跟燕欢有隔阂,秦佑怎么会轻易相信他出过手……

    这一切太超出楚绎的认知,简直残酷得不可思议,他终于明白这半年来秦佑对付自己的祖父不只是为他,更是为燕欢讨公道。

    可是,真凶也不是他,楚绎想到现在生死弥留之际的秦老爷子,秦佑面对他是什么样的感受,楚绎想不敢想。

    即使他手捂着嘴,紧绷着身体极力克制,但压抑的啜泣声还是从指缝渗出。

    黑暗中,秦佑脸缓慢地把脸转向他,静默中眼神注视片刻,苦涩而艰难地开口,“太沉重了,是吧?”

    楚绎再难忍耐,身子猛地贴过去胳膊从前胸紧紧揽住秦佑的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忙不迭地摇头。

    头紧紧抵在秦佑的脑侧,呜咽着出声,“秦叔……”

    这个在别人看来强大得无法撼动的秦先生啊,世界对他其实,从来就不温柔。

    可是,秦佑究竟是从哪里滋生出的温柔,毫无保留地,全都倾注在他身上的?

    混沌的一夜过去,那些在黑暗中才能放肆汹涌的情绪,如风吹云散一般的不见踪影。

    楚绎醒来时候,床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揉了揉肿痛的眼睛,环视一周才确认秦佑真的不在房间里。

    飞快地穿衣,洗漱,下楼。

    知道跑到楼梯在客厅的转角,看见,秦佑背对着他坐在餐厅的饭桌前跟阿姨说着什么,步子才慢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脚步轻缓地走过去,再靠近些,听见秦佑正对阿姨说:“先别叫他,待会九点,他要是还没下楼,你再做份热的给送上去。”

    阿姨这会儿抬头正巧看见楚绎,笑着说:”楚先生下来了。”

    秦佑手里筷子顿了顿,人坐在原处没动,也没像往常一样回头玩笑几句作为招呼。

    一直到楚绎在他身侧坐下,秦佑眼光才看过去,这一看愣住了,楚绎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情况比在市区别墅被他妈妈暴击后那次更惨烈。

    秦佑只记得他昨晚是哭了,早上起床后下来前也没看,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哭成了这样。

    本来这一阵心情糟透,昨晚又跟楚绎说过那些,今天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秦佑这会儿倒是有些难言,他记得那些事他说的时候自己心里头都算的上是平静,可楚绎……

    滋味难言的秦先生瞬间脑补一个画面,他波澜不惊地说话,楚绎在旁边哭得气都要背过去了。

    有那么难受吗?秦佑漆黑的眼眸目光定定凝在楚绎那双像是被眼泪摧残了整晚的眼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而楚绎也没像前次那样局促,很坦然地跟他对视,“我想跟你一块儿吃早饭。”

    是他常有的热情坦然,秦佑心头一暖,嗯一声算是回答。

    早饭是并排坐着吃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口,直到秦佑放下筷子,“戏杀青了?”

    楚绎缓慢抬起头,目光看向他,头摇了摇。

    那就是专程为他回来的,眼光又落在楚绎红肿的双眼。像是察觉到他的关注点在哪里,楚绎乌黑的眼珠眸光微闪,垂下眼皮,很快又抬眼认真而专注地回望秦佑。

    他小声而缓慢地开口,“像我这样的人,发生什么事,哭也就是发泄,第二天就好多了,也算经得住事。”

    秦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楚绎是在表示,多残酷的事都可以对他直言,他就算流泪也不表示无力负荷。

    又是他一贯的懂事,秦佑伸出胳膊,手搭上楚绎的手背,想到昨晚自己不管不顾的疯狂,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楚绎却慢慢站起来,走到他身后,隔着椅背,俯身用两条胳膊圈住他的肩。

    楚绎头搁在他肩膀,“我身体健康,脑袋也算灵光,身手还不错,也不怕事,而且一直运气都很好,我能陪着你到你牙都掉光的时候。”

    秦佑双亲早早离世,秦老爷子又命在旦夕,这会儿放在心尖上的人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心里就别提熨帖了。

    好几天来的沉郁好像在这个瞬间云开雾散,或许,他早就该让楚绎回来了。

    秦佑坐着没动,但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他微微眯眼侧头看向楚绎,“把自己夸成这样,真的好吗?”

    楚绎的神色却出奇的认真,“我说的不对?”

    于是,秦佑玩笑没能开下去,手搭上楚绎的手背,沉声说:“很对,你一直很厉害。”

    楚绎唇角浮出一个细微的弧度,收拢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

    秦佑吃完饭就得去医院,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出门,楚绎手抻着西服从身后帮他套上,秦佑整了整前襟,回头望去,楚绎对他微微笑,“晚上回来吃饭吗?”

    秦佑点一下头。

    楚绎说:“希望老爷子逢凶化吉。”

    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楚绎这一句,几天后的下午,秦老爷子醒了。

    大夫说:“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今后生活自理程度还要看后续治疗和恢复的情况,他年纪太大,手术对他来说不现实,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现在这样了,病人求生**很强。”

    意思是,人不会死,瘫痪到哪个程度还难说。

    但凭秦佑对老爷子的了解,就像大夫说的,秦老爷子性格倔强,意志坚定,不到绝处,他自己不会放弃。

    因此,明知道他即使醒来都逃不过轮椅或者终身卧床的命运,秦佑还是尽全力在救治他。

    晚上,楚绎听到这个消息,圈住秦佑的脖子,笑着说:“那很好,晚上我们开瓶酒庆祝吧。”

    秦佑刮一下他的鼻子,宠溺地说:“你能喝?”

    手搂住楚绎的腰,又继续调侃,“他折腾过你,你还真是不计前嫌。”

    楚绎眼睛亮晶晶,唇角笑意更大了:“你在我就不怕。”

    谈不上什么不计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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