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志,身边各事各物,不说尽在他掌控之中,多少也是他期望的走向。

    而现在,回头再看那个人,竟觉得那就是个跳梁小丑。可即便如此,也无比羡慕那个“跳梁小丑”。至少他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该往何处去,至少他有一个乖巧的师弟,正在万里之遥的太真宫等着他去救他。等他把他救出来,两个人可以一起回碧山……

    如果真相只会令人惊愕痛苦、茫然无措和一无所有,不如他不要知道真相,不如就溺死在自己的美梦里。

    这个想法在方淮脑海里一闪即逝。他很快明白这是软弱无能的想法,勉强打起精神。停止漫无目的的逃跑,落在一座荒山中。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莽丛里偶然有野兽的眼睛放出幽幽的光,方淮找了一片位置偏僻的空地,靠在树下调息,同时压制自己的气息。

    余潇在东南倾岛上能和上古神兽打个不可开交,全不是他区区金丹期能够应对的。说起来,他还一直以为余潇才刚到金丹期,完完全全被对方刻意制造的假象骗过了。

    他自以为是地把剧情一改再改,到现在,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他的预测,余潇能和尹梦荷握手言和,这根本是原著里中期才会出现的剧情。而他呢?他还有什么筹码?

    方淮简短思考过之后,得出答案:没有。

    他们的之间的实力如此悬殊,那么他几个时辰前从客栈逃跑,余潇几时会发现?只要他待在这个岛上,以对方的修为,他迟早会被发现。

    方淮收敛心绪,稍作调息之后,便站起身来,忽然耳边听到压得低低的呼嗬声。

    他回过头,瞳孔一缩。

    一只野狼,眼瞳里闪着幽幽的绿光,从草丛里跳出来,但让他惊骇的不是这只野狼,而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来人从浓重的夜色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个碧莹莹的扳指,看着他道:“叫你在客栈里等着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方淮伫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事实上他背脊微弯,额头也渗出冷汗,支撑得极为辛苦,这是余潇第一次对他放出修为强者对修为弱者的元神压制。

    方淮眼前一瞬间又闪过那许多场景,不知怎地,居然笑了,一字一顿道:“余潇……余师弟。”

    余潇往前的步子一顿,方淮终于抬头,直视这张撤去伪装的脸,同时也没有那些狰狞的疤痕,对他而言,实实在在是一个陌生人。

    “捉弄我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既什么都知道了,不就不能再陪你玩好师兄好师弟的把戏了?”

    余潇盯着他看了半晌,说道:“果然不该……”

    微风一动,他身形已晃至方淮面前。方淮早有防备,一手灵力聚成风刃,砍在余潇伸来的手臂上。

    他压根不期望那一刀能砍中,但出乎意料的,竟然实实在在地砍中了。

    余潇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没有去管,而是直直地盯着方淮:“不该留下你这一身修为。”

    “噗嗤”一声,血肉被破开的声音,方淮双眼微微睁大。余潇一只手穿过他的丹田,握住那颗缓缓转动的金丹,另一只手拦腰抱住他下滑的身体。

    方淮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双目有些呆怔地和他对视,嘴角流出鲜血,道:“金丹……还你,饶过我父母性命,饶过太白宫……”

    余潇只是将他抱入怀中道:“师兄。”

    方淮闭上眼,恍然间好像看到两人少年时结伴同游的场景,数十年来兄友弟恭,竟有如幻梦一场。

    ……

    “为什么要走?”

    方淮坐在桌前的转椅里,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个小魔方。

    女友站在离他几米的地方,离公寓的门口很近,手搭着行李箱的拉杆。

    木已成舟,但方淮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很没养分的问题,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搪塞过去,但女友突然说:“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哦,好人卡不用发这么多吧。”方淮耸耸肩,想笑,但笑不出来。

    女友说:“不是好人卡。你很好,太好了。你真的是个很重情又念旧的人,住久了的房子舍不得搬,玩惯了的游戏舍不得换,对身边的人……我本来以为我也是。”

    房间静默了一会儿,方淮看着女友美丽的脸,她又说:“我发现其实我并不是,比起念旧,我更向往繁华的新鲜的东西,我也……没那么多感情,可以回报你。”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方淮站起身来,“我送你?”

    “不用了。”女友的目光落在他放在桌上的魔方,上面的颜色都褪得支离破碎了,她忽然想起道:“咱们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在教室玩这个魔方,被我看见了。”

    “是吗?我记得是我先追的你吧?”

    “嗯,但是当时看你一眼我就在想,这样的男生,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

    他以为他是死了。但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方淮缓慢地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这种黑暗并非来自外部环境,而是他又失明了。

    回想起闭眼之前的经历,金丹被掏走了,修为也成了空,体内潜伏的断肠花毒又冒了上来,自然就失明了。

    方淮一动不动躺着,也不去想此刻身处何地,他感到倦怠,这么多年的努力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茫然油然而生。这种茫然让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不再去思考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如何应对。

    这么静静地躺下去就好。他这么想。

    可惜有人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愿如他的愿,有人伸过手来抚摸他的眉骨道:“师兄。”

    方淮不作回应,只是被他的手指弄得发痒,又眨了眨眼。

    那人便也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方淮才感到大脑如同一台锈住的机器,终于稍微转动了一下。

    他开头,声音略微沙哑道:“我父母外公……”

    “我没有去碧山。”那人道,“我一直在这里。”

    方淮道:“好。”过了一会儿,终于想到自己接下来该做事,攒足了力气,慢慢地一字一句道,“若能……放过我父母亲族,要怎么折磨我……都好。”

    那人不答,而是抬手,方淮感到死寂的丹田产生了一丝波动,那人手里握着是他的金丹。

    一条手臂伸过来,横过他腰间,扶着他背脊,让他半坐起来,将那颗金丹送到他面前。

    方淮当然不觉得对方好心打算替自己把金丹安回去,不过金丹甫一接近他,经络中残存的灵力得到感应,立刻流动起来,一时之间将浮起来的魔毒又压了回去。

    方淮眼前现出模糊的色彩,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英俊的轮廓。

    方淮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心想,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没有伤疤的模样不差多少。

    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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