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对方用手托着贴近他胸口的、光华灿烂的金丹,笑声喑哑,用虚弱的声音道:“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不对,他想。做人家的阶下囚,这样的口气未免太不逊了点。

    于是思考着要不要道个歉,面前余潇却忽然将那颗金丹衔在口里,倾身过来。

    方淮怔了怔,下意识要往后躲,但后脑被对方牢牢扣住。

    嘴唇靠近的同时,身体对金丹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空虚的丹田和枯竭的灵力,渴求着金丹回到体内。

    心头那一块血肉搏动得尤其厉害,甚至产生了迷昏神智的晕眩感,让行动先于大脑思考的方淮张开口,本能地想要把那枚金丹从对方口中夺回来。

    “唔……”

    唇舌交接,金丹早就化为乌有,但口内却被对方的舌尖掠夺,搜刮,大有将他吃拆入腹的架势。

    唾液顺着嘴角滑落,方淮心内惊涛骇浪,简直比他被掏出金丹时还要恐怖,用力地别过头去要躲开那黏腻的亲吻。这时候身体倒是有力气了。

    他胸膛不断起伏,喘着气惊怒道: “你……”

    两人已经倒在榻上,那人将他双手扣在头顶,用那冷冰冰的声调,又有点沙哑道:“你不是说,怎样折磨你都好吗?”

    “……”

    方淮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从他醒来之后,就在不断地受到冲击。

    当余潇顺着嘴唇往下,亲吻他的下巴跟喉结时,他积蓄了力气,一把钳住对方的脖颈,咬牙切齿道:“要折磨我就用刑,你想干什么!”

    余潇握住他的手,低头吻着那修长细腻,骨节分明的手指:“我在对你用刑,不是吗?师兄。”

    方淮觉得那一声声的“师兄”就像在羞辱他,羞辱当初那个自作多情的自己。他怒急攻心,抬手给了余潇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响彻在宽敞的大殿里。余潇的头骗了过去,又转回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方淮。

    方淮揪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打断我的骨头,切碎我的肉,把我扔进虫蛇堆里,你不是向来最有手段吗?你杀梁国世子,杀那个女人……”

    而我不也是你手里的玩物?

    方淮感到一阵悲哀,他松开余潇的衣领,大口喘着气,视野又开始被黑暗侵袭,等待着魔毒再次漫上来,但很快一丝灵力又注入他体内,替他缓解失明的症状。

    余潇说:“你都知道了。”

    方淮双眼盯着屋顶道:“是,我都知道了。余潇,我的噩梦就是你。”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讽、又满含冷意的笑。

    “你最好不要叫我有杀你的机会。”

    余潇看着这样的方淮,这个人从没像现在这样,连正眼都不屑给他。

    他垂眸道:“你不会有的。你会好好地呆在这里。”他摩挲着方淮的腰线,用手指挑开他的衣襟,“你不会再有金丹,也不会有修为,没有这些,你就不会逃跑,不会想着背叛我。”

    “背叛你?”方淮看着他,只觉得荒谬可笑,“是谁背叛了谁!我从来……不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从一开始就错了,错把驯服不了的野狼当成了乖顺的小崽子。

    他以为他竭尽全力,一定可以软化一个人的心,可是……

    “余潇,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吧。”

    第66章 恨相逢(八)

    余潇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方淮有一天会得到修为, 脱离他的掌控——就像他曾经养在宫殿里的灵隼, 成天蹲在离他最近的架子上,会跟他亲昵,会用绒羽蹭他的脸颊。等到哪天长出宽大有力的翅膀了,就头也不回地, 朝那个光鲜灿烂的世界飞去了。

    而且愈是靠近那个繁华灿烂的世界,就愈是明白自己曾经的同伴身边是怎样黑暗阴冷的深渊。

    所以余潇会在最先的征兆出现时,毫不犹豫地将它的翅膀折断。不过翅膀折断,灵隼也就失去隼的机敏和矫健, 徒剩下一堆无用的血肉, 不再会张开翅膀想要保卫你,也不会再用绒羽温暖你了。

    无用的血肉,余潇会吩咐侍从送去给灵兽们当饭食。即便这只灵隼再怎么讨他欢心,变成肉端下去时,他也不会有一丝的心悸。

    然而此时,青年温热的身躯,在他身上一起一伏,胸膛下那颗心跳动着, 许多个夜晚, 他靠枕着他的胸口,听着那安稳的心跳入眠。

    “余潇,你这个人, 根本就没有心吧。”

    听到这句话, 他心口忽然传来针刺似的痛觉。

    哪怕皮开肉绽、手脚断裂、虫蛇啃咬, 这种肉身的痛苦他也早已不放在心上,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感官半分。可是心口那轻微的刺痛,好像一条极小的蛇在一口一口的啃噬,有一种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连舌根都好像泛起那股涩苦的味道。

    为了宣泄这种疼痛带来的陌生的情感,余潇猛地钳住方淮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啃咬时甚至让彼此尝到了血腥味。

    大殿里弥漫着暖香,春意融融,余潇却像身处隆冬冰雪之中,用力搂紧了这个温暖的身体,手伸进衣摆下用力抚摸,只有两人身体摩擦的地方,他才感到一丝暖意,稍稍驱逐了心头酸涩的痛感。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全然陌生,又或许曾经有过,但早在折磨中,在其后漫长的生命里被他遗忘了。

    那股刺痛变成了绞痛,翻涌的同时,让你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而不是一潭死水。余潇将脸埋进方淮的颈窝里,失去了维持几百年的冷漠和从容,从来没有这么急迫地,他想听这个人叫他的名字,想听他心口的搏动,他说话的声调,他双手环绕住自己。

    但方淮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在他进一步动作后,索性闭上了眼。

    “师兄,师兄。”

    他每叫这个称呼的时候,身下之人的眉头便会皱一下,但仍然一言不发。他便用唇舌、用手指让这人发出别的声音。鼎中香继续燃着,大殿里很快响起喘息,水声,男子低沉沙哑、又带有些痛苦意味的闷哼……

    ……

    太真宫的弟子端着托盘等在门外道:“少宫主,您要的玉翡果送来了。”

    得到殿中人准许后,她才推门入内,低着头,小步走过光洁的地面,直到地面倒映出床帷的影子,她半跪于地上,举高托盘。

    床上的帘幕严严密密地合着,忽然一声低哼传来,一只手臂无意中伸出帐帘外,在床沿垂了下来。

    女弟子没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手臂明显属于年轻男子,和女子的柔腻全然不同,有着流畅而不夸张的肌理线条。

    那无力地搭下来的手,指甲莹润,指节修长分明,手掌宽度适中,恰好能包裹一般女子的手,最适合挽着哪个淑女的柔荑,可惜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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