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谌冰为了让他恶补英语,除了背单词每天还得背英语课文增强语感。萧致拉开椅子坐下,在旁边扫了眼手机,漫不经心开始背诵。

    应该还是感冒发烧的问题,谌冰浑身没力气,脑子里却高速运转,逐渐升起一种刺痛感。

    操谌冰抬手攥紧了被角。

    萧致注意力转移:哪儿疼?

    感冒头疼,属于吃了药只能等着它慢慢挨过去的折磨过程,谌冰说:没事儿,你背你的。

    萧致没忍住,真有你的。

    谌冰闭上了眼皮没理他。

    他不像萧致这么心疼自己。谌冰对自己身体健康一直采取最消极的心态,至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能算意料之中或者更好。就像现在,谌冰不确定这场感冒发烧会不会将来疾病的开始,所以,矫正萧致的行为习惯反而成为了他拥有的时间里唯一应该做的事。

    谌冰疼得唇色苍白,却很安静,垂着视线听萧致背课文。

    萧致背得不走心,属于上一秒刚把这句话完整复述下来、下一秒又忘记的水平,马冬梅马什么梅孙红雷。谌冰烦了:背什么呢?

    萧致直接给手机关了:我还背个几把。

    谌冰:

    萧致手指撑着床铺俯到枕头前,气息有些烦躁,跟谌冰说话却是绝无仅有的温柔:是不是疼?我抱抱。

    你干你的,我没事儿。

    没事儿个屁,你看看你萧致眸仁冰凉,似乎忍了好久,他握着谌冰的手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垮他这病气沉沉的身体。

    萧致性格比较叛逆,脾气也暴,本来在附中这群地痞流氓里混了一两年,平时打架流血了眼也不眨转天就生龙活虎,从来没将心思分给任何疼痛。但此时此刻,谌冰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不属于少年利落和野性的异常强烈的心疼。

    谌冰心里突然有些恍惚。

    他本来觉得,何必呢?

    说不定迟早还要死

    但脸被萧致的手覆盖,轻轻抚摸,那股灼热的温度沿着侧脸直直流到了心口。

    谌冰的焦虑和烦躁全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情绪,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被一个诚挚地喜欢着。

    被永远注视。

    永远宠爱。

    谌冰心情好了很多,看向萧致,挑眉:心疼我吗?

    萧致眉眼敛着一层一层的阴影,锁骨往上的喉头滚了滚,看了他好一会儿,唇抿得平直,一句话都没说出。

    可不是心疼死了。

    谌冰抓着萧致落在脸侧的手指,用通红的耳尖蹭过他掌心,挠得萧致心口作痒。

    谌冰心里软得不可思议,话却戏谑:那去学习好不好?

    萧致紧贴他的手指开始僵硬,感觉换成另一个人这就成了扇乎上去的巴掌。

    谌冰又好笑,心里又暖暖的,搂着他肩膀靠近耳侧,吧唧亲了他一口。

    可能是觉得有奔头,谌冰没忍住笑。

    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送我去最好的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萧哥:我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第49章 进步一名,你亲我一下。

    你说什么你?萧致握着他手腕掐了掐,似笑非笑,到时候还得给你买个贵的盒子,一块好地皮,对吧?

    谌冰也笑:对。

    有些神奇,要不是萧致这么说,谌冰还真想不到自己死了烧成灰装在盒子里的感觉,到时候自己埋在墓地里,萧致就在外面站着。

    谌冰真觉得好笑效果了,心里突然啧了一声。

    周身突然变得很冷。

    滚几把蛋,萧致看了下他的输液袋,感冒好了就出院说这些有的没的。

    谌冰手被他握住了,萧致捏得很用力,让他骨根作痛:你身体不行,发个烧居然这么严重。以后我照顾你,不让你再生病,还给你养得白白嫩嫩。

    不让你再生病。

    这几个字让谌冰心里有些感触,偏头看他,语气挑衅:你拿什么养我?

    偷电瓶车?

    萧致给他手拢到掌心,低头笑了一声,说:好了,知道了。

    未来对谌冰来说比较渺茫,不过他还是想象了一下:大学至少要在一座城市吧?

    萧致:嗯。

    就算没在,每个月都要见一面,对吧?

    对。

    谌冰手指穿过他头发抓了把:那你说该怎么办?

    萧致抓着他手亲了下,还没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眼:陆老师的,估计问你病情。

    扬声器陆为民声音传出来:萧致,谌冰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萧致看他一眼,又有力气催我学习了。

    谌冰:

    啊,正好,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上课,晚上要是能回来就去找朱晓问作业,补笔记。谌冰现在好多了?

    谌冰嘶着嗓子应声:好,现在没事儿。

    行,在哪家医院,要不要我过来?

    萧致赶紧说:别,你别来了,我能照顾好他。

    陆为民被拒绝,也没多问,那行吧。

    挂断电话,谌冰手上输的水也快到尽头了。萧致起身:我出去叫一下护士。

    护士很快进门照看谌冰,萧致准备跟着进来,医生挥手说:那帅哥,你过来拿一下药。

    医生写单子,萧致坐在旁边等,顺便问:为什么他发烧这么严重?上午输液了不管用,到现在还没退烧。

    体质问题,体质问题。医生说,有些人身体抵抗力可能比较强,有些人身体素质要弱一些。

    萧致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医生写完后递给他:药房在一楼,递进去就能拿药了。

    谢谢。

    萧致给纸页折叠起来准备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医生端着茶杯:怎么了?

    我想问一件事。

    谌冰身高腿长,白白净净,看起来身体不错,早之前谌冰说自己身体不好萧致还没当回事儿,但陪他来医院的过程中无意听见过好几次他喊疼。萧致虽然不太明白,但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致说:我有个朋友平时看起来身体不错,但一生病,或者进医院,就喊疼,但也没具体说出哪儿疼。

    是吗?医生思索后说,他身体没有病痛的痕迹?拍片看过没?

    萧致垂眸想了几秒:应该没有。

    医生放下手里的茶杯。

    那可能是心理创伤吧。医生说,我在这方面不专业,不过以前有病例,幼年因地震被埋在水泥板下两天两夜,中年了还时常犯头疼,感觉有人用钉子钉她的脑袋。

    这种情况属于精神创伤,可能你朋友以前罹患过严重的疾病,出现了一些心理问题。

    旁边有人找医生开会,他临走前丢下一句:不少癌症病人康复后就是这样,有条件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注意检查身体。

    医生离开了办公室。

    萧致回病房时,谌冰正就着热水喝药。他微微弯着腰身,卫衣往上拉,露出一截清峋的腰线。

    谌冰待在这里不舒服了:什么时候能走?

    快了,萧致说,等这半袋输完你烧退一些了,我们就走。

    回学校?

    你回学校了应该也是回寝室睡觉,没人照顾你,不然跟陆老师请假到我家来。

    谌冰现在人不舒服,没有太大的意见不过想了想说,每次都去你家,陆老师不生疑?

    没事儿,我俩关系好。

    谌冰感冒了容易冷,重新坐回床上,拉着被子搭住了膝盖及腰身。

    萧致坐在旁边,想了会儿问:你高一过得怎么样?

    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谌冰说,还行。

    每天跑跑跳跳,学习玩耍,没生病吧?

    没生病。

    萧致挑了下眉,目光落在他脸上,仔细打量后说:真没生病?

    问完萧致觉得白问,照医生的说法,一般经历生死无常的大病才会留下心理创伤,谌冰现在看起来好端端的,比起初中的小孩儿模样还抽条得腰直腿长,怎么都不像生病一年会有的样子。

    谌冰看了他一会儿,泛灰的眸底气质有些冷,说话若无其事转向了别处。

    怎么了?

    萧致想了想到他身旁坐下,捧着他脸左右打量:你今天不还说疼吗?哪儿疼?

    谌冰怔了下,没疼。

    还没疼?打针都喊疼。

    萧致抽出他的手。

    谌冰手长得好看,白瘦,指骨修长匀称。仔细看除了今天的输液没有任何针眼或者接受过医疗器材的痕迹,扎着袖口推到小臂处,青色血管在白净皮肤的映衬下异常明显。

    也没有多余的痕迹。

    什么都没有啊。萧致想了会儿说,那我们冰冰就是单纯怕疼对吧?

    小娇娇。萧致给他确定了新称呼。

    谌冰懒得理这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确定他是不是猜到什么:怎么了?

    萧致一五一十说出了刚才的疑惑。

    听完谌冰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被重生前的事影响得这么深,过了会儿,他手指在病床上拂拭了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假如以后,我患癌了,你怎么办?

    萧致看了他两秒:你患锤子。

    谌冰尽量客气道:我说假如。

    你可以假如我俩头胎生儿子还是女儿。

    谌冰忍了两三秒没忍住,抬腿往他这个方向踹,不过萧致侧身躲过后,不是像以前似的跑远,而是凑近按着谌冰的手脚给他搂进了怀里。他手还挺灵活的,尤其谌冰现在发烧了力气小,很快给他压

    得动弹不得。

    萧致笑了,喉头微微滚动,紧贴着胸腔的卫衣发出振动,被他抱在怀里,谌冰又感觉浑身发热。

    但明显不是发烧。

    行了啊,萧致说,我劝你不要和我动手动脚,你打不过我。

    谌冰快气死了,额头抵在他颈窝,慢慢往前挪动着紧紧抱住了他。

    他身上软,动作也慢,跟试试探探地猫儿似的挪到了他怀里,感觉明明挺生气的,又抱着他。

    行,别闹了,护士看见我俩打架不好,人设崩了。萧致偏头,看了看门口的位置,你现在是个五岁智商的小孩儿,对哥哥应该言听计从。

    谌冰靠近他耳侧,鼻尖从凉凉的皮肤拂过。

    哥。他喊的声音很轻。

    萧致有一段时间没听见了,垂眸:嗯?

    谌冰手指隔着衣料摸索,动作不快,萧致以为他要摸自己,直到腰间被用力掐了一把。

    嘶。

    萧致眼底情绪加深,完全没想到这个美人计,舔了下唇,好气又好笑:谌冰,你可以的。

    傻逼。

    谌冰埋在他肩窝直笑。

    谌冰故技重施,重新喊了声哥,手特别娴熟地在他身上游走。

    萧致平静地:嗯。

    谌冰想着怎么下手时,下颌突然被轻轻捏住,眼前一阵恍惚,携着滚烫呼吸的吻落到了唇角。

    门外响起护士的走动声:输液输完了吧?

    她进来查看输液袋,又重新看了看谌冰。

    谌冰坐好,脸上没什么表情。

    护士有点儿奇怪。

    脸还这么红?她重新测了测温度,好像烧得没这么严重了啊。

    谌冰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两三步外的萧致若无其事,视线掠低朝他挑了下眉,唇角压着点儿笑,懒懒散散的。

    阳光从窗外落到视线中。

    谌冰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今天下午天气还不错。

    一月下半旬,窗外落了层薄薄的雪,李旭进门时带起一阵寒气,簌簌地往萧致这边跑。

    萧哥,出来。他扬了扬下巴。

    教室里是下课时间,后排几个男生围着打牌,书堆底下萧致置若罔闻了估计半分钟,直到再被催促,才给笔帽斯条慢理戳回了笔尖上。

    萧致:你有事儿?

    你出来啊,李旭左右扫了眼,一副有秘密要交代的样子,同时一脚踹翻了管坤的凳子,兄弟,动起来!

    谌冰停笔,瞟了他一眼。

    李旭先打报告,冰神,我们就出去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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