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力道的攻击,膝盖顺势一顶,嵌住他的双腿把他锁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我为什么要骗你?”他坦荡地迎上肖池甯憎恨的目光,冷笑道,“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的小女朋友就能复活?”

    肖池甯嘴唇颤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一步:“是你杀了她!”

    他趁肖照山重心不稳的时候,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拳,手背上的骨头正好撞在他的下颌。

    他扯着嗓子高声质问:“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为什么要松手?!”

    肖照山没想到弹尽粮绝的肖池甯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一时有些吃惊,没能及时还手。肖池甯抓住机会,毫无章法地对他又踢又踹,像个疯子一样透支着自己残存的体能。

    肖照山不想动武,箍着他的胳膊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反复让他冷静。

    但肖池甯只顾发泄悲痛,动不了手和腿就动口。他在一片混乱中咬上了肖照山的肩膀,逼得他身子向后倒在了花洒架上。

    肖照山的左后腰被架子上支出来的水龙头戳狠了,锋利的痛彻底引燃了他努力克制的怒火。

    他忍无可忍,粗暴地将还要咬人的肖池甯搡到了玻璃门上,扬手还了他一拳,不留余力地揍在他的颧骨。

    “你搞清楚!是她掰开了我的手,不是我松开了她的手!”

    肖池甯被惯性带倒在地,摔得眼前阵阵发黑,几次尝试爬起来都没能成功。

    肖照山一只脚跨过他的腿,俯下|身攥住他后脑勺上的湿发,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有意思吗?”他喘着气,直视肖池甯无神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她已经死了,那天她的爷爷奶奶当着我们的面在遗体认领书上签的字,你现在就算活生生把自己折磨死,她也不会活过来。”

    “肖池甯,她死了。”肖照山瞪着他,“你给我记住,她已经死了。”

    肖池甯听他一次次重复胡颖雪死了的事实,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他放弃了。

    他仰起瘦得骨头仿佛都能划破皮肤的下巴,毫无预兆地落下眼泪,像个不小心把心爱的冰激凌掉在地上了的小孩一样,咧着嘴无助地呜咽起来:“我本来可以救她的……我本来可以救她的……”

    肖照山闻言一愣,即将滔天的火苗顿时被他的两颗泪水浇熄了。

    他下意识松开手指,让肖池甯躺在自己的掌心。

    “如果我到得早一点,哪怕就两分钟,她也不会死……”

    肖池甯哭得很丑,哭得很真,真得不亚于那个女孩儿临死前的悲号,肖照山的心都被他的泪水烫得皱缩起来。

    他这才明白,肖池甯是因为那天自己没能赶到才无法释怀。

    他半蹲下来,扶着肖池甯的背让他埋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你救得了她一次,能救得了她无数次吗?”

    他被感染得又一次回忆起那晚天台上的场景,叹息道:“她是铁了心求死,除了她自己,谁都救不了她。”

    肖池甯斜着身子虾曲在肖照山怀里,自我保护似地把双手蜷在胸前,抽噎着说:“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可以救她,我可以救她无数次。”

    肖照山恍然大悟,原来下沉广场上是他看向“唯一的朋友”的眼神,怪不得那么柔软,那么信任,使他一度误以为是爱慕。

    他的心被刺得愈发酸涩,一时间没能分清自己是同情还是痛心。

    别无他法,他只能拍着肖池甯突出来的节节脊骨,轻声哄道:“以后还会有新朋友的,你一直记得她就好了。”

    肖池甯在他肩膀上摇头,哽咽道:“不会、不会有了……我不要别人……”

    肖照山被这种三岁小孩儿才会用的句式逗笑了,他没想到肖池甯难受极了竟然这么不讲道理。

    他偏过头看向他哭得通红的脸:“你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怎么可能没有?”

    压抑了近十天的痛苦让肖池甯怒声喊了出来:“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人会爱我,你们都只爱自己!”

    肖照山被他吼得耳朵疼,脑袋向后躲了躲,并不怎么真心地附和道:“好好好,没有了,她是最好的。”

    肖池甯总算没有再回嘴,继续哭了十分钟。肖照山腿也麻了,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无声地抱着他让他哭了个尽兴。

    哭到嗓子都哑了的时候,肖池甯突然离开他的怀抱,冲出了淋浴间,趴到马桶上干呕起来。

    肖照山能猜到他为什么会吐,沉默地取下浴巾搭在他背上,然后就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出去给他做饭。

    他平时不下厨,只会几个简单的菜式,无奈家里连做简单菜式的材料都没有,他在厨房里呆了二十分钟,最后端出来一碗只加了盐和一点酱油的煎蛋面。

    这九天里,肖池甯饿了就吃国庆前被忘在床头的软掉的半袋饼干,渴了就把头伸到盥洗台水龙头底下接两口自来水,过得宛如一头迷失在城市的野兽。

    如今一碗热腾腾的给人吃的面条摆在他面前,他反而提不起食欲,舌头连基本的咸淡都尝不出来,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面无表情地看向桌子对面的肖照山,鼻音还很重:“我出来了,你说话算话。”

    肖照山把一杯淡盐水推到他那边,靠回了椅背,回答道:“她说她不想坐牢。”

    肖池甯眼里亮起了一点光:“然后呢?”

    肖照山敲了敲桌子:“你玩儿过的,老规矩,你吃一口我告诉你一句。”

    肖池甯不满地皱了皱眉,斟酌片刻后还是拾起筷子又吃了点。

    肖照山见他乖乖听话,便履约告诉他第二句话:“她不想坐牢是因为她不想死在牢里,她不想被忘掉。”

    肖池甯听完,自觉地连吃了两口,示意他多说一点,然而肖照山却没有回应。

    “我吃了,你继续说啊!”他急切道。

    俄顷,肖照山突然笑起来:“你俩是有什么秘密基地吗?”

    肖池甯沉沉地望着他,尽管并不明显,但肖照山仍然读出了他眼里的疑惑。

    那种不知是同情还是痛心的酸涩又出现了。

    他敛了笑,起身走到肖池甯身旁,盘着手倚在桌边,严肃地问:“为什么希望我去给你开家长会?为什么不叫你妈妈去?”

    肖池甯没有看他,亦未回答,仿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般呆坐着。

    真相近在眼前,肖照山逼迫道:“认真回答我,我就告诉你她托我转达的话。”

    肖池甯始终盯着空中不知哪个点,迟迟不做反应。

    “那个女孩儿只和我说过,其他人不可能告诉你。”肖照山平声道,“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听。”

    他倒计时:“五,四,三——”

    肖池甯放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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