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不看来福变得精彩之极的脸,向后退开,淡淡道:“给我打,可要仔仔细细的打好了……”

    几个家丁虽不明白打人怎么还有仔仔细细这种说法,但现在他的话就是圣旨,轰然应是,被他看着,也不敢放水,重重的板子便打了下去。

    “啊……”来福杀猪般的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连刑凳都被他挣的跳了一跳,可见是他是如何疼痛。

    这一棍,却是打醒了他:这一棍,怎么就这么疼的!贾环为什么肯定自己熬不过去?仔仔细细打是什么意思……越想越心惊。

    他委实是想多了些,他这一棍的确比以往疼的多,却不是因为这一棍有古怪,而是之前的有水分。

    板子一下重过一下的落下来,不过才五六下,来福就觉得自己的命已经丢了半条了,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再不怀疑贾环说的熬不过二十板子的话,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嚷嚷道:“太太,太太,我冤枉啊……薛大爷,薛大爷,您替我说句话啊……薛大爷……太太,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

    自打他开口,贾环唇角便露出一丝冷笑来:好啊,很好,我最喜欢这种聪明人了……你若不是那么聪明,我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呢!

    第12章 探春

    随着这一声“太太,我全说了……”薛蟠养病的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薛蟠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伤患。

    来福喜极而泣:“薛大爷,你可出来了,奴才可冤死了……”

    谁想薛蟠冲过来便夺了一根木棍,劈头盖脑的就打了下来:“作死的奴才,谁冤了你?若不是你,爷这一身伤从哪里来?”

    “薛……啊!”来福不可思议的大叫,话还没说完,后脑上重重挨了一下,将那半截话生生打了回去。

    薛蟠被那双血红的眼盯着,一不做二不休,木棍对准了他的头,狠狠砸了下去,不过三两下,来福惨嚎一声,红白相间的液体溅了一地,两只脚不甘愿的蹬了几下,便断了气。血腥的场面将所有人都惊吓住,周瑞家的大叫一声便翻着白眼撅了过去,其它人也是两股战战。

    薛蟠对着来福的尸体呸了一声,扔下棍子,对贾环赔笑道:“这奴才欺负你,我替你把他打死了,你这下不生气了吧?”

    贾环冷冷一笑:“太太正要审他呢,你怎么就把他打死了?你自己打死了人,怎的朝我身上推?”不再理他,对王夫人道:“太太,我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转身撇下惊慌失措的众人,和面目铁青的王夫人,不顾而去。

    薛蟠的出手,早在他的料中,不然也不会非要在梨香院动刑。薛蟠之所以敢向他下手,无非就是赌他不敢说,若是薛蟠真的得手了,他自然怕人知道,但既然薛蟠没有得手,那么怕人知道的就是薛蟠了,若让人知道他寄住在亲戚家,却要强了亲戚家的正牌少爷,别说他们一家再没有脸面呆在贾府,就是京城,他们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他算准了薛蟠定会下手。

    他绝不能给王夫人从来福口中知道真相的时间(薛蟠自己是不敢说的),否则事情一定会被压的死死的,这才一回府立刻出手,设计死来福,拖下水周瑞家的,更重要的是,让贾宝玉对他母亲的失望更深了一层,算是一举三得。

    但贾环却并不满意,他刚才信口开河,满口谎言,但有句话却是真的,他的心比针眼还小,有些事,你就是做一百次他也不计较,有些事,只要有一次,等来的便是狂风骤雨般的报复。所以来福死了,薛蟠要让他生不如死,但他们仗的是谁的势?王夫人!他们认准了就是欺负死了他,王夫人也会站住他们身后给他们撑腰!

    只是王夫人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他却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庶子,先不说身份的悬殊,一个大大的孝字就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他如何不满意,王夫人如何憋屈,这件事也能到此为止。

    只是他今天的言行,只怕还会有些后继的麻烦。

    刚出梨香院,便看见赵姨娘风风火火的向这边跑,一看见他拥在怀里就是一阵乱摸:“听说遇到强人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没被怎么样吧?啊?”

    贾环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要换了别人这样碰他,早一巴掌过去了,可这是他亲娘,你能怎么办?忙道:“姨娘,我没事,好着呢,那强人连碰都没碰到我一下,真的。”

    赵姨娘松了口气,开始大骂:“这天杀的贼人……”

    骂了几句,见梨香院里热闹的紧,便伸长脖子去看,忍不住迈开腿便要过去,贾环可不敢让她现在去做王夫人的出气筒,忙扯了她就走:“今天可吓坏我了……姨娘,你陪我回去吧,我腿肚子都软了……”

    “好,好……”赵姨娘依依不舍的看了那边几眼,但还是儿子重要,扶了他就朝小院里去。

    贾环今儿吓倒没吓着,但是着实累着了,回去便沐浴更衣,收拾好出来,发现赵姨娘将针线活拿了来,在外间坐着等他,奇道:“姨娘,你还没走啊?”

    赵姨娘道:“你不是说吓到了吗?姨娘在这里,给你壮壮胆。”

    贾环挨在她身边坐下,眼圈儿有点发红:“姨娘,你真好。”

    “废话,”赵姨娘道:“不对自己儿子好,对谁好?”

    “娘,”贾环轻生道:“我也会对你好的。”

    “嘘!”赵姨娘大惊道:“可不兴乱叫的……回头老爷打死你。”

    贾环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我偷偷叫,心里叫……娘!”

    赵姨娘唬了一跳,左右四周看个遍,才松了口气,责道:“说了不兴乱叫的,”却又露出仿佛偷东西的神情,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哎!”

    贾环忽然觉得眼中酸酸的,涨的难受,将脸埋在赵姨娘的肩头,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娘,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的叫你,让你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应我。

    哼,太太啊,能将向来口无遮拦的赵姨娘降服成这样,你可真不愧是人人夸奖的慈善人儿啊。

    一时无话,贾环挨在她的肩头,看她一针针纳鞋底儿,不用问也知道是自己的,那鞋底儿又硬又厚,每一针要用顶针死命的顶进去,再用钳子夹紧了拔出来,贾环看着上面细细密密的针眼,一时楞楞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三小姐……”

    贾环微微一愣,探春他只是在回府的第二日去见了一次,她到这里来,可还是头一次呢,他几乎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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