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衣冠,勉强说了声‘就饶过你们这一次’,便迈着四方步洋洋得意地离去。

    薛睿一走,看了场好戏的魏惊鸿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胸道:“哈哈哈好一个‘无暇之玉、大公无私’!可怜那傻子似的薛睿,被姜小娘子拐弯抹角地骂了一通,还以为是在夸他!哈哈哈哈简直笑死我!”

    阮玉不知其解,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顺气,悄声问姜颜道:“阿颜,为何‘无暇之玉、大公无私’是在骂人呀?”

    姜颜拉住阮玉的手仔细查看一番,见她没受伤,这才解释道:“我问你,‘玉’字去掉那一点的瑕疵,是个什么字?”

    阮玉想了想:“王。”

    姜颜又问:“那‘公’去掉厶(音同‘私’)呢?”

    阮玉懵懂道:“八……”而后她恍然大悟,睁大眼睛道,“我明白了!你骂他是个‘王八’!”

    “嘘!”姜颜示意阮玉小点声,可自己倒憋不住了,捧着肚子和魏惊鸿笑成一块。

    回忆起薛睿方才得意离去的模样,苻离面色柔和了不少,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弧度,瞥向姜颜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冷硬。只是这笑浅得很,又在姜颜看过来的那一瞬强行压下,神色恢复如常。

    姜颜并未捕捉到他那稍纵即逝的笑颜,只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喘着气儿说:“方才,多谢苻大公子出手解围。”

    说罢,她拢袖躬身一礼,三千青丝从肩头垂落,煞是好看。

    阮玉愣了愣,而后回神,也朝苻离行礼致谢。

    苻离坦然受了礼,扫了一眼姜颜躬身时那抹纤细柔软的腰肢,这才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

    只是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姜颜忽的直起身,眯眼笑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是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将玉给你的。”

    “……”

    莫名来气!苻离于是将那句‘举手之劳’吞回腹中,原本柔和的目光冷下来,扭头离去。

    魏惊鸿在一旁笑得肚疼,道:“哈哈,我从未见有人能让苻离如此头疼过!你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妙人啊,绝配!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 才第四五章 大家就要求打脸狐狸(苻离),我好慌,心疼狐狸一秒~

    虽然我也很期待……(小声bb)

    另:先说明,本文也许会有各种配角,各种故事,但没有恶毒女配抢男人的戏码,作者老了,折腾不起了……

    第7章

    所谓考课,多为背书释义和作文,由岑司业亲自督查。短短半炷香内,已经有四名学生挨了板子,岑司业原本就黑的脸庞更是黑如锅底,吹胡子瞪眼道:“假期之内,你们竟怠慢至此!读的圣贤书又还给老夫了!”

    顿了顿,他将视线投向苻离:“苻离,你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庆幸被点的不是自己。苻离倒不见慌乱,淡定行至岑司业面前,在团蒲上跪坐,垂首恭听。岑司业让他背《大学》古本,他连眼也未抬,淡色的嘴唇张合,低而清朗的声音清晰传来,如灵泉漱玉,一路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背到“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洋洋洒洒千余字文,一字未错。

    窗外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姜颜托腮伏在案几上,眨眨眼望着端坐如松的苻离。虽然极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倨傲无礼的家伙的确才学匪浅。

    岑司业连连颔首,神色稍霁,用朱笔在名册后面为苻离记上一笔——按规矩,一月内记满两个‘正’字则视为优秀,酌情嘉奖。

    岑司业抖了抖花白的胡须,锐利的目光扫视下面战兢兢低着头的学生,沉声问:“谁上来与苻离竞赛释义?赢者记朱批一次。”

    四周悄然,无人敢应,连魏惊鸿都直摆手,假装看窗外风景。

    可偏有人敢逆流而上。一只白嫩嫩的细手高高举起,清脆且笑意的声音响起:“我来。”

    众人讶然望去,只见姜颜一脸跃跃欲试,丝毫没有女子的内敛与娇羞,笑盈盈问道:“可以么,司业?”

    岑司业虽私下里不待见这群女娃娃,但在课堂上倒也公正,点头应允。

    苻离皱着眉,冷眼望着姜颜行至自己对面的团蒲跪坐,不知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总归是,不自量力。

    岑司业简单地宣读了一番对问的规矩:双方以四书五经为例,轮流提问对方章句释义,先答不出来的那一方算输。

    姜颜先行提问:“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

    苻离不假思索,对答如流:“此句出自《大学》第八页第七行,意为兄弟和睦方可教化国人,为君者手足相残,非仁政。”

    未料苻离竟然能将所属书页序号及行数都精准无比的背出来,姜颜有些惊异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一看到苻离目中无人的模样,姜颜更激起了斗志,誓要赢他一次,杀杀他的威风。

    正想着,苻离反问:“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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