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颜弯眸一笑,不假思索道:“此句出自《中庸》第一章 第一行,性乃人之本性;顺其本性而为则为道,以大道修身是为教。如孔圣人‘因材施教’,让人们顺其天赋本性做事,便是大道修身、教化育人。”

    这下,换苻离讶然。

    两人棋逢对手,针锋相对,霎时间春风卷帘而过,依旧吹不散两人间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毕竟这一年多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与苻大公子旗鼓相当,还是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下座众生皆是坐直了身子,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

    姜颜继续问:“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苻离答:“此句出于《周易·系辞下》第五章 六页三行……”

    两人你来我往,硬生生熬了二十几个回合,再这么答下去怕是连午饭都要错过了,岑司业只得出言打断道:“好了,今日便到这。”

    姜颜口干舌燥,暗自松了口气。苻离却是一丝疲态也无,反而越发精神,盯着姜颜冷冷道:“司业,还未分出胜负。”

    岑司业思忖片刻,方道:“罢了罢了,算你俩平手,都记功一笔,归位罢。”

    苻离道了声‘是’,起身拜别司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一旁,魏惊鸿在案几下悄悄给他鼓掌,朝他和姜颜挤眉弄眼,颇有揶揄之意。

    苻离没理他,只是继续盯着姜颜看,像是野兽盯着猎物。

    两人间这股若有若无的敌意一直持续到散学午休。苻离拜别了岑司业和博士,与魏惊鸿先行一步离开,姜颜还在书案上整理书籍笔墨,时不时同前方的阮玉聊着什么。

    苻离本出了门,又忍不住停住脚步,隔着半卷的竹帘朝屋内望了一眼。桃花横斜,竹帘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姜颜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拉着阮玉的手笑得东倒西歪,乌黑的秀发垂下腰际,宛如蜿蜒的墨色流淌……

    魏惊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攀住苻离的肩道:“一个适婚年纪的少女不远万里,携带婚约信物来到京城,整日想尽办法在早有婚约的少年身边晃荡来晃荡去,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苻离思绪被打断,将魏惊鸿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提开,漠然道:“你想说什么?”

    “我觉着她喜欢你。”魏惊鸿说。

    这句话简直是世间最强的兵刃,硬生生击碎了苻离所有的镇定与修养。他猛然扭头望向魏惊鸿,眼底写满了惊愕。

    魏惊鸿以为他不信,装模作样道:“你想啊,她若是对你无意,退了玉佩解约便是,何必缠着你不放?昨日她出言轻佻,今日又与你对答,无时无刻不在你面前晃荡,那是在想尽办法吸引你的目光啊!”说罢,魏惊鸿自顾自点头,笃定道,“由此可见,她不仅喜欢你,而且喜欢得不得了,用尽手段也要得到你的那种!”

    魏惊鸿满嘴胡言,憋着笑偷瞄苻离的反应。谁知这只高冷的孔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正色,问魏惊鸿道:“你也这么认为?”

    “……”

    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这下轮到魏惊鸿怔住了:哈?为什么要说‘也’?

    苻离抬起下巴道:“不管她如何计算,我都不会娶她的。”显然已经信以为真,笃定姜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好与他成亲……

    魏惊鸿半晌无言。

    然而现在再解释什么已经来不及了,魏惊鸿怕被打。

    另一边,姜颜破天荒没有拉着阮玉四处胡闹,而是安安静静坐监一整日,一边读书一边做批注。

    许是精神太过紧张,到了夜里,她竟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全是白天问答时苻离那张目空一切的脸。

    黑暗中,阮玉被她翻身的动作吵醒了,悄悄掀开纱帘,从隔壁铺位探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极小声地问道:“阿颜,你睡不着吗?”

    “是呀。”

    “有心事吗?”

    “被气的。”姜颜侧身与阮玉面对面,用气音道,“谁都可以比我好,唯独苻离不可以,输给他,我不服。”

    “你没输呀。”阮玉的声音软糯糯的,笑着说,“阿颜已经很棒了!今日你同他对答那么久,一点下风也没落,令我好生羡慕呢。”又叹道,“何时我能像你一样聪慧就好了。”

    “不,我知道我输了。若岑司业没有叫停,苻离再多问一个问题,我便要答不上来了。”姜颜翻身仰面躺着,双手搁在胸前,望着窗棂外洒进的月光发呆。越想越不甘心,半晌,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道,“睡不着,我要去看书。”

    “哎,阿颜!”阮玉四下张望一番,小声提醒道,“已经吹灯了,你去哪里看?”

    “广业堂后边的花苑里有琉璃灯,通宵不灭,我去那里看,一会儿就回来,嬷嬷们不会发现的。”说话间,姜颜已悄无声息地穿好了衣裳,又叮嘱阮玉道,“若万一有人问,你便说我腹痛不已,解手去了。”

    阮玉拗不过她,揉着眼睛点头:“好罢,你快些回来。”

    姜颜撩开珠帘出了寝房,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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