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轮廓日益分明的脸颊映成一明一暗的两边,既柔和又清冷,说不出的动人。

    他将长腿从雕栏上放下,拿着佩刀站直身子,问道:“晕船了?包裹里有药丸,难受便含上两颗。”

    他竟是还记得自己晕船的毛病……

    心里一暖,姜颜摇了摇头,问:“你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么?”

    想来也是,苻离这样出身的人,高傲贵气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又怎会和另一个男子挤在三尺宽的小床上睡觉?

    想到此,姜颜觉得倒是自己思虑不周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道:“睡外面会风寒,要不……你进来这房间睡罢?”

    苻离直直地望向她。

    姜颜干咳一声,想了想道:“反正也找不到其他的客房了,只是同样要和我挤一屋,不知小苻大人是否愿意?”

    “也好。”苻离不假思索,单手撑着窗沿一跃,轻轻松松地从回廊翻入姜颜的房中。

    姜颜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笑着打趣道:“君子不做逾墙之事。”

    苻离装作没听见,迅速将手中的佩刀放置在案几上,随即解下披风、脱下外袍搁在一旁,旋身往床榻走去。

    姜颜仅存的一点睡意都被笑飞了,她向前拉住苻离的手腕,故意逗他道:“你睡椅子,我睡床!”

    苻离轻松回攥住姜颜的手掌,坐在床榻上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在自己怀中禁锢住,低声道:“你睡床,我睡……”

    一个“你”字还未说出口,就见姜颜缓缓地眯起了眼睛,苻离很识时务地止住了话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上来。”

    姜颜没动,只抱臂冷笑道:“小苻大人入锦衣卫一年有余,长本事啦!跟那群糙汉混了这么久,竟也学了一身痞气。”

    “我并未说什么不雅之词。”苻离抵死不承认,深邃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姜颜,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愉悦,“还是,你希望我说什么?”

    姜颜乜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茬,自顾自越过他在床榻里侧躺下,盖住被褥,留了一半给苻离,低声道:“我可是良家女,你莫要乱来。”

    床榻太小,姜颜努力侧着身子,想留出些许位置给苻离,可挤出来的位置依旧不够苻离躺下,只好作罢。苻离静静地看着她折腾,看够了才制止道:“我坐在榻边陪你,不上来,你睡便是。”

    这人原是在逗自己呢?

    听他这么说,姜颜便也不客气了,大大方方占据了整张床,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片刻,复又睁开,正对上苻离深沉的视线。

    心神一动。

    想了想,姜颜又爬起来在床尾处寻了一张毛毯,丢给苻离道:“盖着,别冻着了。”说完,复又躺下,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

    兴许是有苻离在旁边,船只的摇晃也不那么令人厌烦了,不稍片刻就有了困意。

    正迷迷糊糊,忽听见苻离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与我分开,知道么?”

    姜颜正游走于梦境间,下意识睁眼道:“……什么分开?”

    “没什么。”床边人的语气柔缓了些,低沉道,“睡罢。”

    第64章

    回到宁阳县, 自然又是一番争辩驳论。

    姜知县和知县夫人一向支持姜颜的喜好和决定, 但对于来年三月的会试,夫妻俩却不似平常那般笑着鼓励她,厅中也少了几分欢快,连曹婶进屋泡茶都屏气敛声的, 不敢稍稍迈大步子。

    “直到报喜的文书送到宁阳县衙,我和你娘才知晓你竟是参加了乡试。”姜知县若有所思地端着茶盏,用盖子轻轻拨弄着茶末, 沉思道, “阮家玉娘子的事,我们也略有耳闻, 也知你心中痛楚, 却万万不曾想到你会为了给她而铤而走险, 决意踏入仕途……”

    “阿爹,我原写了家书的,兴许是路途遥远在路上遗失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可能瞒着您。”姜颜望着对面坐着的爹娘,低声道,“您们是没有见到阿玉现在的样子,瘦得连我都快认不出她来了。她出事前两日还说, 待她学成归来,会回兖州为阮伯父排忧解难,会嫁入谢家与我同城为伴……可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被奸人迫害, 以致坠楼重伤,她失去了她的未来、她的夫君、她的志向,终日昏迷在榻只能靠着汤药维持性命,就像是……就像是那时我们一同去送过殡的程家姑娘。”

    说到此,姜颜的眼睛有了些许湿意,艰涩道:“阮伯父瞻前顾后,选择了忍气吞声,他说此事与我无关,不该由我强出头。可是阿爹,我若选择沉默,又与帮凶何异?无端的缄默只会只会滋生邪气、侵蚀国本,这些道理不正是阿爹您教会我的么?”

    她字字珠玑,姜夫人只轻轻喟叹一声,道:“我儿,你爹并非在阻拦你,而是怕姜家势单力薄护不住你。”

    “不错。”姜知县颔首,“阿颜,一旦你入了朝堂,你的事便不再是你一人之事。你要做古往今来第一人,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行差踏错则满盘皆输。为父希望你做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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