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归希文喝没喝,卓禹驰先把自己杯子见了底。

    喝完之后,他立即又倒满,第二杯朝向顾樱。

    “你回国我忙着生意没去接你,之前的接风宴也没去,你别见怪,我在这里也给陪个礼。”

    顾樱见卓禹驰态度认真,移开面前的水杯,伸手去拿旁边的酒瓶。

    卓禹驰立即制止她,从她手上夺过酒瓶将水杯重新递回到她面前,“你不用喝酒,喝水就行,也不用喝那么多,随意就行。”

    卓禹驰喝下第二杯,马上又给自己倒了第三杯。

    第三杯是对着张涛的。

    张涛有些受宠若惊,“哟,还有敬我的酒啊?我寻思着你也没得罪过我啊,你敬我酒做什么?”

    卓禹驰高高举着酒杯,一脸煞有其事的模样,“等下我醉得不能回去,要麻烦你送我一程。”

    此话一出,桌上的几人全都笑了。

    张涛举起酒杯回敬,“行行行,等下我肯定送你回去,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先替自己找好了人。”

    接下来一顿饭,卓禹驰的确喝得醉醺醺,归希文也有些微醉。

    顾樱没喝酒,张涛因为事先得了卓禹驰的交代,也没敢多喝,两人一人负责一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看着顾樱将归希文扶上出租车后,张涛才放心地拉起卓禹驰,随手招了一脸出租车。

    好不容易将人送回家中,满身酒气的卓禹驰却拉着张涛的手不让他走。

    “我有个事情想问你。”卓禹驰醉醺醺地说。

    张涛摸了摸鼻子,往卓禹驰床上一坐,问他:“什么事?”

    “两盒咸酥饼我吃了,你没意见吧?”

    卓禹驰稍微有些含糊不清,但张涛听懂了,他一脸纳闷:“这不是你的咸酥饼吗?你想吃就吃啊,怎么还问起我的意见来了?”

    卓禹驰似乎没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回应,又问了一遍:“两盒咸酥饼我吃了,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你吃吧。”张涛不耐烦地说。

    “好。”卓禹驰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张涛的手,紧闭着双眼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张涛有些好笑,这家伙,做梦呢。

    第96章 预兆

    ◎咱们还要不要做生意啦?◎

    顾樱扶着归希文回到家中的时候,张冬玲和归向荣已经睡下,归希武房间里的灯也熄了。

    顾樱轻轻将微醉的归希文扶进房间里坐下,拿冷毛巾替他擦了脸,随后翻出抽屉里的红花油,用无名指沾了些,轻轻擦在归希文脸上的淤青上。

    稍稍有些疼,归希文轻微咧嘴。

    顾樱见状,收了手上的力道,柔声问:“很疼?”

    归希文可怜巴巴地点头,“嗯,很疼。”

    顾樱:“……”

    顾樱用力在他额头戳了戳,一点也不上当,“算了吧,以前你受过更重的伤,也不喊疼。”

    归希文垂下脑袋,斜着眼睛去看顾樱,“我觉得你变了。”

    顾樱停下动作,拉过一把木椅,正对着他坐下,询问:“我哪里变了。”

    “你以前说话明明不是这样的。”归希文趁着醉意说。

    顾樱挑眉,“哦?我以前说话是怎样的?”

    “你以前在电话里说话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在电话里的顾樱说话可温柔了,夸他夸得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要脸红。

    归希文加上“在电话里”四个字,顾樱立即明白过来,咳了咳,“隔着电话线,也看不到脸,当然什么话都好意思说出口,现在面对面,说那些多难为情。”

    归希文:“……”

    归希文不满地嘟囔:“我还是喜欢电话里的你。”

    顾樱有些好笑,扶着归希文轻轻躺在床上,逗他:“那好,以后我们都用电话交流算了,也不用见面,我天天在电话你给你讲情话行不行?”

    “不行,那不行。”归希文握住顾樱的手,死死不放。

    明明眼皮在打架,双眼支撑不住快要闭上,嘴里却还倔强地叨念:“一年太久了,太久了。”

    半醉半醒中,归希文嘴里又提起那段格外煎熬的等待日子。

    顾樱心中一动,反握住归希文的手,轻轻蹲在他身边,任由归希文将自己的手拉着抚过他的脸。

    直到很久之后,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樱才试图从归希文怀抱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她想起身,却发现蹲着的双腿已然发麻。

    扶着床沿站了好一会儿,等到双腿恢复知觉,顾樱才抬脚走出去洗漱。

    夜深,顾樱躺在归希文身边,像往常那样。

    归希文已经睡熟了,却猛然抽搐一下,下意识地翻过身,一只手凭借着肌肉记忆,在左侧胡乱摸索。

    不安的手掌拍了几下之后,寻找到熟悉的腰,立即将人搂了过来。

    顾樱趴在归希文胸口,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归希文早早地起来赶火车,他挎着一只黑色的帆布包,在火车站与卓禹驰、张涛两人汇合。

    三人拿了票,谈笑风声地登上火车。

    火车穿过一望无际的原野,三人坐在车窗旁,闲着无聊,掏出一副扑克牌打起斗地主。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三个人在火车上靠着座位睡了几次,又醒了几次,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三人各自背着行李包从火车上下来,准备坐大巴车回到出租房。

    时间不赶巧,一辆大巴车刚刚出发,等待下一辆得花上二十分钟。

    张涛不耐烦等这么长时间,嚷着要坐拉客的私人小面包车回去。

    小面包车的人头费贵了些,不过速度快,也不吃亏。

    三人拿了行李,挤进一个叫做王师傅的司机的面包车上。王师傅是个老司机,车技很稳,即使在路面不平的崎岖小道上,车内并没有多少颠簸感。

    归希文和卓禹驰两人没什么话,靠着车椅背闭目休息。张涛是个话唠,一刻不说话,嘴里闲得慌。

    张涛扒拉着隔壁邻座的中年大叔,从对方妻子孩子聊起,聊到对方最近的事业,又聊到接下来的晚餐。

    胡侃乱调,一顿瞎扯,却也让车内的氛围轻松不少。

    张涛不知道和中年大叔讲了个什么笑话,车上的人全都情不自禁笑起来,驾驶座上的司机也忍不住跟着乐。

    正当气氛愉快的时候,山坡路边发生泥石流。

    轰然滑坡的泥土滚滚而下,直接将整辆面包车埋在地下,笑声戛然而止。

    一声巨响过后,路面逐渐变得安宁。

    吞噬了一切身影,听不到一丝声音。

    极度诡异的安静令人害怕,令人喘不过气。

    顾樱是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她是事情的经历者,她目睹了全程。

    她想去救他们的,想去把泥土挖开,但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过不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段路面发生一场灾难,无人营救。

    顾樱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回头,归希文还安稳地躺在她身边,窗外月色正明,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顾樱拿过床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再躺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噩梦太真实,仿佛亲眼看着一切发生,她心里砰砰作响,睁眼撑到天亮。

    天刚微微亮,归希文便挣扎着起床。

    他洗漱完,将昨天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包重新检查一边,确定没忘记东西之后,便去父母与弟弟房间里告别。

    逛了一圈回来,归希文想着要和顾樱做最后的告别,一进房门,却被顾樱死死扣住双手。

    “你今天回出租房的时候不能坐私人面包车。”顾樱一脸严肃地对他说。

    归希文有些愣,“为什么这样说?”

    顾樱想起昨天晚上的噩梦,心里后怕,把噩梦和盘托出:“总之这个梦兆头不好,你们三人回去的时候不能坐面包车,特别是王师傅的面包车,你要答应我。”

    归希文有些好笑,不明白顾樱怎么突然变得疑神疑鬼。

    顾樱严肃的模样,大有一种他不答应就不会放他走的架势,归希文有些无奈,满口答应:“行行行,不坐面包车,都听你的。”

    等到归希文带着行李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张涛和卓禹驰早已等在候车区。

    张涛疑惑:“希文,你干嘛呢,怎么这么晚?昨天喝得那么醉的卓禹驰都比你来得早,你是不是有媳妇热炕头,舍不得过来啊?”

    “不是。”归希文想解释一下其实是顾樱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转念想到顾樱嘱咐的事情,又觉得有些荒唐,闭嘴不提。

    三人坐上火车,挨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原野。

    闲得无聊了,张涛从行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拉着归希文和卓禹驰斗地主,玩了几盘,累了困了,休息几顿,恍恍惚惚中等到火车到站停下。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南方,天色已经暗下来。

    三人扛着行李包去做大巴车,很不幸,一辆大巴车刚刚发车,等下一辆要花上二十分钟的时间。

    张涛不乐意,指着旁边一排私人面包车,建议道:“希文,咱们坐面包车回去吧?”

    面包车都是一些不太正规的运营,他们停在离大巴站不远的地方,有些没赶上大巴的人不愿意等待,或者有些赶时间的人急着走,都会选择去坐旁边的小型面包车。

    面包车的人头费虽然比大巴车贵了点,但是速度快,算算也不亏。

    张涛扛着行李,左手揽着卓禹驰,右手揽着归希文,拖着他俩往面包车方向走。

    归希文却顿了一下,停在原地。

    “你怎么了?”张涛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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