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希文想起出发前顾樱对她的叮嘱,出声道:“我们还是不要坐私人面包车吧。”

    张涛:?

    张涛一脸不解:“为什么呀?”

    归希文没吭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张涛见归希文不出声,将行李包往归希文脚下一放,“希文,你今天非得给我一个理由,你说说咱们为什么不去坐面包车?”

    归希文咳了咳,在张涛和卓禹驰两道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提起了顾樱昨晚的噩梦以及早上的交代。

    张涛听完,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希文,你之前总是让我不要迷信,你自己怎么开始迷信啦?这玩意儿有可信度吗?”

    “顾樱要是做梦这么准,她就该做买彩票的梦,说不定还能中奖呢。”

    张涛的一顿挤兑让归希文有些犹疑,“我不是信这个,我只是答应过顾樱,我不想反悔。”

    “哎哟,你坐不坐的她怎么知道,这里我和卓禹驰都会替你保密的,你放心,我们不会交代出去,她以后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坐了大巴车嘛。”

    张涛等不及,薅着归希文和卓禹驰便往一排面包车的方向走。

    面包车那边有位胖胖的司机,格外热情,大老远看到人,立即迎上来,“哟,三位是要到哪里?我车上只差三个位置了,你们上来我立即就发车。”

    张涛想也没想,拉着归希文和卓禹驰坐上了车,催促司机:“师傅,赶紧走赶紧走,我肚子饿死了,我想回去吃饭呢。”

    “行嘞。”司机应了一声,欢快地坐上驾驶座。

    开出一分钟的路程,归希文一直绷着脸,心情不太好。

    张涛安慰他:“哎哟,坐了就坐了,希文呐,你怎么变得这么怕媳妇了?难不成顾樱出国一趟,边刁悍了?”

    归希文没吭声,心里的不爽快全显现在脸上。

    张涛眼见没撤,朝卓禹驰投去求助的目光,卓禹驰不理睬,摆明了不帮他说好话。

    张涛:“……”

    得,他自己来。

    张涛凑近归希文,正要开口安慰,归希文突然将脑袋朝向驾驶座,问了一句:“师傅您贵姓?”

    司机坐在驾驶座,愉快地哼着歌,应了一声:“我姓王。”

    归希文脸色乍变,冷声道:“王师傅,麻烦你停车。”

    王师傅一脸纳闷:“我这才发车呢,停车做什么啊?我是不到目的地一般不停车的。”

    “我们要下车。”归希文坚决地说。

    张涛:?

    王师傅:?

    王师傅没停,依旧踩着油门:“这位小伙子,你别开玩笑啊,你这才刚上车怎么就要停车啊。”

    张涛也想来询问,归希文捂了他的嘴,找个借口朝王师傅道:“有桩重要的事情我们忘记了,麻烦你停车一下。”

    归希文语气很冷,说话又那样不容置疑,再加上这人身材高大,看起来不大好惹,王师傅在心里考量一番,只说:“停车可以,你们车费我可不退哦。”

    “嗯,可以。”

    听到对方并不要求退回车费,王师傅心中那点担忧一消而空,欢快地把车停在路边:“行行行,你们下车吧。”

    归希文强硬地拽着张涛和卓禹驰下了车,合上车门之前,归希文提醒王师傅,“建议师傅你别走之前的老道,那里容易山体滑坡。”

    王师傅愣了一愣,回应:“哟,感谢小伙子你的建议,不过我在那条道上跑了好几年,也没见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放心吧。”

    合上车门,面包车从面前疾驰而过。

    路边站着仿佛被赶下车的狼狈的三个大男人。

    张涛无辜地拧着行李,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归希文:“希文呐,你做什么呢?你还真相信顾樱那个没根没据的梦啊?”

    归希文从前是不信的,以前张涛在他面前扯这方面的事情,他总让张涛多看几遍马克思列宁主义。

    可这件事上,他莫名有点奇怪的预感。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顾樱的影响,想起出发前顾樱一脸紧张的模样,他心里不太想做出违背顾樱的举动。

    “今天暂时不回去了,天色也暗了,在附近找个旅馆将就一晚吧。”归希文拎起行李往前走。

    张涛追在后面,“不是吧希文,你你你……咱们……”

    张涛结结巴巴一阵子,回头去看卓禹驰,“你和希文都是读过大学的人,你快去劝劝他,你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人这么迷信的。”

    卓禹驰看着前方归希文的背影,淡淡道:“依着他吧。”

    张涛:“……”

    张涛:“得,你看你们两个大学生,还不如我一个高中生呢。”

    张涛心里不情愿,也只得跟着归希文的步伐,找了个附近的旅馆,将就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张涛拉着归希文和卓禹驰,马不停蹄跑到私人面包车那一带,四处探寻,找到王师傅的身影。

    “你们看你们看,这王师傅不还好好在这里么,他没发生什么事情,说明顾樱那个梦根本就不靠谱!”张涛笃定地说。

    归希文只说:“可能王师傅昨天听了我的建议,没走老道。”

    张涛不服气,“行,那我们上去问问。”

    和人搭讪是张涛的强项,他不像归希文和卓禹驰,他脸皮稍后,就算不熟悉,也可以叫得极其亲热,“哟,王师傅,这么早就出车啊?”

    王师傅对这三个小伙子有点印象,以为又有生意上门,立即迎上前,“怎么,你们现在要走吗?坐的车,安全!”

    张涛没接话,只问:“王师傅,你昨天回去还是走往常那条道吗?”

    “是啊。”王师傅应道。

    张涛一笑,回头朝身后的归希文和卓禹驰道:“你们瞧,王师傅走的老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也就是说,顾樱她那个梦……”

    张涛话没说完,王师傅哎哟一声,走到归希文面前,惊讶道:“你这小伙子有点东西,昨天那条路的确发生泥石流,不过我没碰上,也没有其他人碰上,我是一大早起来听别人讲,今天要绕道,路面还在清理,我才知道有段路发生了泥石流。”

    “我当时就想到你了,我说你怎么这么准备啊。”王师傅突然压低了声音,上前凑到归希文耳边,“你该不会是个算命先生吧?”

    归希文:“……”

    归希文面无表情地解释:“只是最近天气预报看得比较多。”

    “哦哦哦,这样啊,看来我以后也得多看看天气预报。”王师傅感叹一句,立马将话题拉了回来,“三位坐车不?现在还差几个人,等下马上人就齐了,人一齐咱就可以出发。”

    张涛在一旁已经将王师傅刚才与归希文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连忙摆手,“不坐不坐,我们等会儿再过来。”

    走回旅馆,张涛惊出一身冷汗,“看来顾樱做的这个梦还是预言梦啊,我以前听我妈讲,有些体质特殊的人,就是会做梦梦见未来发生的事。”

    因为这一出,三人都没敢去坐面包车回家,胡乱凑合一顿饭之后,乖乖去大巴站等候大巴车。

    回了出租房,行李刚放下,街口小卖店的王阿姨立即小跑过来报信:“小归啊,你媳妇儿昨天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呢,我说你还没回来,她让你回来了立即给她回信。”

    归希文跟着王阿姨一起走回小卖店,给顾樱回了电话。

    顾樱听到归希文声音,放心不少。

    这件莫名其妙讲不太明白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顾樱没再做过类似的噩梦,心里踏实下来,安安心心去多瑞大楼上班,跟着乔助理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好景不长,有天下班回家,顾樱回到家中,心里莫名变得慌张。

    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像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情绪。

    张冬玲瞧见顾樱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她:“小樱啊,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顾樱摇着脑袋否认,“不是,妈,我工作还好。”

    张冬玲看着顾樱那副勉强的模样,以为她硬撑着,心里顿时一阵疼惜:“小樱啊,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也才进去单位没多久,业务都不熟悉,有点阻碍也是正常,但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知道不?”

    顾樱摆手,“妈,我真没事,我只是心里莫名其妙有点慌张。”

    “啊?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心里慌张?哎哟,该不会是心脏出现什么问题吧?那可是大问题呀!快,你快披件衣服,跟着我上医院检查去!”

    张冬玲如临大敌,慌手慌脚地要出门。

    顾樱拉住她,“妈,没事,可能是我这两天没睡好,我先去休息一下。”

    顾樱稳住张冬玲,自己躺进房间。

    静静躺在床上,心里那股慌张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顾樱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以前她也有过类似的强烈感觉,是在哪儿呢?

    闭着眼躺在床上翻了两下身,电石火光之间,顾樱猛地睁开眼,双眸微颤。

    是了,是在刘晓梅的小孩送去医院的那晚。

    那晚刘晓梅没回来,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那股慌张、那股哀伤、那股不太能描绘准确的情绪就如同现在一样。

    那是一种对于死亡的预知与恐惧,仿佛嗅到濒临死亡的老鼠嘴边殷红的血,仿佛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在慢慢干涸的过程中释放出来的腥臭。

    顾樱猛地爬起来,冲出房间,抓起电话拨号。

    归希文和张涛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卓禹驰在另一间房,三人明天要去一趟舀城走货。

    正收拾着,小卖店里的王阿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小归啊,小归啊,你媳妇又给你打电话啦!”

    王阿姨的大嗓门嚷得附近邻居几乎都能听到,归希文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听到这股呼唤,他放下手中的包袱,对张涛道:“我去接个电话。”

    “我也去我也去。”张涛想出门凑热闹。

    临出门前,张涛不忘吩咐卓禹驰:“你守家哈,我跟着希文去接个电话。”

    不等卓禹驰回应,张涛屁颠屁颠地跟在归希文身后,两人快步走到小卖店。

    店里的电话没挂断,归希文拿起话筒,入耳便是顾樱急迫的声音:“希文,你这两天要出门吗?”

    归希文一愣,“嗯,要去一趟舀城走货,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去?”

    归希文脸上的情绪一僵,追问:“怎么了?”

    “不知道,我心情不太好,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这趟可以取消吗?你们不能规划一下去别的地方?”顾樱商量着问。

    归希文有些迟疑,“取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之前的功夫就白做了。”

    张涛原本是来凑热闹的,他也无意偷听两人谈话,只站在柜台上,和王阿姨胡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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