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扎眼。

    张艺兴心想,这女子断然不是一般身份,不然如何在这土匪窝里做得了红当家的,大掌柜对她显然也颇为器重。

    又听到孙红雷说:“小剑客,你以后先跟着红儿,出山办事儿听她的指挥。”

    张艺兴点头不语,忽然想起前日被他用鸾刃斩断的那根鞭子。他扫视到旁边桌上摆了一只黑吊子茶壶,一摞厚瓷茶碗,于是伸手拿了茶壶倒了一碗茶水,双手奉上:“红当家的,张艺兴前日里出手鲁莽,多有得罪,红当家的莫要见怪!”

    弯腰又是一个揖礼。

    这小张艺兴本是官家的侍从和奴仆,平日里惯于察言观色,上下礼数很是明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中隐隐的也是不想给孙红雷为难,得卖他这个面子。

    倒是慕红雪被唬了一跳,顿时乐了,忙把那茶碗接了,摆摆手:“算啦!好说好说!那个鞭子,当家的,你说了赔俺一条新的!”

    孙红雷也是一唬:“啥?俺赔你?又不是俺给你弄折了的!”

    “那老娘都没鞭子用了!”

    “他奶奶的,老子这不是把小剑客拨给你使唤啦!把个活人赔你,随你切成八瓣儿去用,拿去拿去!”

    众人一阵哄笑,自此认作了一家的兄弟。

    张艺兴于是在这绺子里住了下来,每日跟着慕红雪放哨巡山。

    自他在小店里答应入伙那时起,再上得这山来,孙红雷就没再命人给他眼蒙黑布。他这一路走就一路明了道儿,心中暗暗惊叹。

    这野马山其实整座山都几乎被孙红雷占据,布置成了一座堡垒。山中峭壁成岭,沟壑蜿蜒;山路崎岖难寻,七拐八拐,叉路很多,只有一条是实路,能最终进得那寨子。外人进了山不识路,根本走不通,只能等着被四处的岗哨点了。

    那条实路有宽有窄,宽的地方能并排走两三个人,窄的地方简直就没有路,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中间还要穿过一道黑黢黢的山洞。

    每隔一段距离,就布置有散兵步哨,互通暗号。将要进得寨门处,盖了两座高耸的碉堡,青石条垒墙,外墙留有机枪眼儿,守卫的伙计荷枪实弹,日夜轮班儿。

    自从张艺兴上了山,这一路放哨的伙计们,每隔三天就会看到这少年傍晚沿着小路,挑着一担子水从山脚走上来。

    山上吃水紧张,没那么多水供他折腾,于是他决定自己去挑水。

    守卫的步哨吆喝:“哎呦喂,小剑客,咋个了,今儿晚上又要洗干净呦!”

    山涧对面儿的一个伙计也跟着高声吆喝:“大姑娘明儿个要上轿子呦!”声音在山谷中游荡,还带着颤音儿的回声,生怕全绺子的人听不到。

    “小尕子,老子的炕烧得热乎,晚上来跟老子暖被窝呦!”那步哨很嚣张无耻地嚎叫道。

    张艺兴懒得理这些人。走了几趟以后,他每次下山不再走正路,背着扁担和水桶,施展凤式轻功,挽着悬崖上的藤蔓,直接向山下荡悠,荡下去几条山梁梁,就下到了山脚。往回走的那一路,可不能够挽着藤蔓上去了,只能一路快步走上去,耳边听着一群人的聒噪。

    绺子里就只有大掌柜和“四梁”是自己有单间住的,其余的几百来个伙计都睡通铺大火炕。张艺兴也不例外,跟红当家的手下一群八九个步哨住一间小屋。

    深更半夜的,烧了水在厨房小隔间儿里闩上门洗了澡,再穿上衣服抖抖索索地溜回到炕上。

    那一屋子的人,鼾声四起,汗臭和骚气扑鼻,睡了几日,张艺兴已经认命了。

    身边儿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宿梦之中,“哗”地伸过一条穿着棉裤的腿,压到张艺兴身上:“小尕子,来啊,给爷暖和暖和,嘿嘿嘿嘿~~~”

    张艺兴也不答话,伸手在那条腿的膝盖上一弹,正好弹到麻筋儿!那人“嗷”的一声,捂着腿几乎从被窝里蹦出来。

    四肢伸了回去,躲开了少年,嘴里却还咕咕哝哝地很是不满:“他奶奶的小羊崽子,老子想跟你暖和暖和,又不要跟你生蛋!”

    张艺兴气得脑顶生烟,暗中生恨:再有一次,小爷捏碎你的两颗蛋!

    慕红雪一日得了空,手把手地教小张艺兴打枪。

    拿了一把盒子炮,比划着给他看,将十发子弹压进弹夹,拨开枪栓,瞄着厨房屋檐下挂的一串干瘪玉米棒子,“砰”,将耷拉在最尾巴上的一只棒子击飞。

    张艺兴懵懵懂懂地接过了枪,依样儿瞄向那玉米棒子,眯眼瞄了一会儿,扣动了扳机。

    剧烈的震动招致虎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还未及看清那枪子儿究竟飞去了何处,就只看到这枪的枪柄在手心里跳动,枪杆颤抖,枪口腾出一缕蹿着火星的青烟。

    张艺兴嘴里“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得将那盒子炮抛到了地上,攥着被震疼了的小手,呆呆地看着。

    半晌转头问道:“这物件难道是一只活物?怎的能在手心里跳脱挣扎,吐纳升烟呢?”

    厨房那头儿惶惶然传来某一只做饭伙计的狂骂:“你奶奶个巴子的!这谁的枪跑排啦?老子做的好好的一盆油泼辣子,让哪个巴子给点啦?!”

    围观张艺兴练枪的众人一通疯狂哄笑,黑狍子乐得一屁股从板凳上坐到了地下,慕红雪笑得用两只手捂住艳若桃花的面容。

    孙红雷正好从屋里出来,两臂抱在胸前,爽朗张狂的笑声在小小的山谷中回荡。

    慕红雪笑道:“小张艺兴,听说你小子扔石头子儿扔挺准的,以后就给你兜里装一把枪子儿,上阵了就给老娘扔枪子儿,砸烂他们!”

    众人继续哄笑。

    孙红雷一边儿乐一边儿晃晃悠悠走过来:“得,得,你这娘们儿自己都不会打枪,起开起开,俺教给他!”

    孙红雷从地上捡起了枪,上了膛,叫过张艺兴来:“俺告诉你,这枪真要打得好,不用瞎瞄那缺口和准星儿,甭听娘们儿瞎扯,咱老爷们儿打枪全凭手感!一枪一枪地打,点射,手掌要握住了,悠着点儿后座力。”

    孙红雷说完一抬手,将枪身横着放平,两道泛金的目光只沿着那修长的枪管子走了一眼,照着百米开外山崖上一棵枯树苗就是一枪。

    “啪”得一声,风中摇曳的一根枯枝子断裂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枪,“啪”,那迅速跌落的枯枝子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目光收回,挑眉看向张艺兴,唇边挂满得意洋洋的笑纹。四周是众喽罗的疯狂叫好。

    张艺兴白天有空儿就跟着大掌柜和慕红雪练练枪,着实浪费掉不少子弹,晚上隔三岔五还被派去碉堡上守夜。

    夜晚的野马山冷得可以直接将活人冻成一只冰葫芦!

    张艺兴仗着连日来勤洗热水澡,裹好全部衣物,缩手缩脚坐在那小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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