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政府上面的头目,一定要那个土匪头子的性命,抓的是他私通共党的罪名。”

    “那就是,没救了,没希望了,是么......”

    马俊芳深深地看着张艺兴的眼睛:“艺兴,你信我么?我要是能救,就帮你这个忙。人现在关押在警备司令部,重兵把守,弄不出来。”

    “那,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要,要......”

    张艺兴说这些话时,跪坐的身子摇摇欲坠,风中即灭的残烛之火,随时都会熄灭。

    马俊芳心疼地看着人,摇头叹气道:“按照往日的规程,大约也就再捱个十天半月,就要处决......你若是觉得,再劫持我一回能换你那个土匪男人出来,你就再劫我一回罢了......我是说真的!”

    张艺兴轻轻阖上眼,摇了摇头,唇边却露出一丝惨淡笑容。笑如冰莲绽放,瞬间归于凋敝。眉间眼眸,一片凄凉秋色,落黄遍野,远山翠滞。

    ****

    深夜,玉门城关。

    巡逻的卫兵叼着烟卷,提着长枪,扯着嗓门聊着家常儿。

    一辆纯黑色小轿车被拦在城门前,守卫的士兵举着一根烟囱一般粗大的手电筒往车窗里晃去。司机张口骂道:“晃他妈什么晃,没瞧见车牌子么?!”

    “哎呦,马师长的车,嘿嘿,过,过!”

    汽车重新启动。“手电筒”还有些起疑心,朝车窗里探去,白花花的光圈儿打在马师长瘦削的侧脸上。

    马俊芳倏然掉转头,横眉冷目注视守卫兵勇,吓得那人连忙收起电筒,立正,“啪”得一个军礼,乖乖目送汽车出城。

    车子开到郊外,马师长将司机支到一边儿去抽烟,这才弯腰从后座下方狭窄的空隙中,把张艺兴拽了出来。

    马俊芳给张艺兴抹干净沾在脸颊上的尘土,轻声说道:“这个叫做‘汽车’,第一次坐?”

    “嗯。”

    马俊芳面露一丝浅笑,眉间却填了淡淡忧伤:“亭儿还是比我强,聪慧又能干。本宫第一次见着汽车的时候,直接爬上车顶了......警卫员将我拽下来说,师长您怎么了,这是车又不是马,你骑到车头上干什么!”

    张艺兴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是一阵酸楚。殿下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世上,当初想必也经历了不少磨难,而自己却丝毫不知他身在此处。

    马师长却自顾自说道:“还好,他们只当我这人是得了一场大病,病糊涂了,抽大烟将脑子抽得痴傻了。装聪明难,装傻还不容易......马云芳到是很厚待自家兄弟,这些年也就熬过来了......你呢?”

    “我,我跟了他......”张艺兴不知如何开口,忆起在野马山上的日子,难以向对方启齿。

    “呵呵,他待你可好?”

    “嗯,很好。”

    马俊芳心里难受,脸上顾作轻松:“亭儿这么乖巧可人儿,走到哪里,总归是有人要惦记上。”

    张艺兴听了这话,顿时心中愧疚,不敢说是自己先惦记上了别人,自己先勾引了大掌柜,男人不从还要耍赖硬上。

    那时生长在深宫中,心底的真实情欲被埋没压抑得太久,行走人前的息美人,不过是一具冷淡僵硬的躯壳。这一世堕落凡间尘世,与那个一贯豪放不羁、霸道张狂的男人凑到一处,苞谷米对上了高梁杆,油菜花傍上了山药蛋,终于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毫不吝啬地表露真情实爱。

    笼中的一只金丝小凤儿,一朝展翅碧水青山之间,好不得意畅快!

    张艺兴心里惦念大掌柜,脸颊上偶现羞涩红晕,顷刻间让面前的男子恍然惊艳。

    马俊芳怔忡地望着人,眼波痴缠交汇,忍不住凑上头去,吻住张艺兴的唇。

    柔软的唇瓣辗转磨蹭,相交吸吮,温存地怜爱。

    马俊芳的舌尖轻轻舔舐张艺兴口中的滑嫩,似乎还能尝到齿间残留的一丝血腥。心中再次抽痛,伸臂将张艺兴揽在自己怀中抚摸,掌心贴合下巴的弧度,用嘴唇轻轻安慰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蛋。

    马师长吻罢,抬头看着人。

    张艺兴自始至终闭拢双眼,长长的睫毛簌簌轻抖;唇瓣随着男人的探入轻开轻合,被动地顺从,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温顺之中透出某种无法言喻的冷淡,让马师长顿时陷入失落。

    男子心中明白,这时若要与艺兴进一步亲昵,想必对方也会依从。只是,这感觉已不一样,这身子,早已经不属于他。

    “艺兴,我,我们......”

    “殿下,你说那几个人就在附近?”

    “嗯。你......唉......”

    二里地外的荒凉处,一个孤零零的兵站。几个大头兵栓了马,四处张望。

    “师长大人深更半夜让俺们到这里查什么哨?”

    “就是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又没有共匪,查个屁哨!”

    “谁说没有共匪?”

    “小爷就是共匪。”

    轻飘又冰冷的话音,鬼魅一般,从林间不同的方向翩然入耳。

    大头兵们还没来得及抬头,面前一道黑影遽然抹过,月下寒光一闪,剑气惊动八方神明。

    惊恐之间,声声惨叫,血块儿纷飞,一条一条胳膊被剑尖挑向天空,甩上树梢,惊呆吓傻一树栖息的鸟雀。

    一个大头兵尖叫着逃进哨所,才反身拴紧房门,利剑穿门而入,破喉而出。腕力一拧,双刃将喉骨和气管儿挑碎,抽剑而回的同时,手腕内力一抖,凌波剑气将整颗头颅震飞,破裂的厚木门板“噼噼啪啪”碎屑滚落。

    另一个大头兵翻身蹿上了马,扬鞭而去。张艺兴一脚踏上树干,借力飞扑,彩凤追云式,翻滚的剑花儿捅入那人的后心,一剑一剑将心、肝、肺、肚从胸腔子里抛出。

    如丝凤目中的两点冷绝寒气,与月下刃光纵成一线。气虚疲惫而过度运功,胸中真气已是不济,手臂绵软发颤。

    张艺兴强撑身躯,飞向又一个兵勇。大头兵身上的衣物瞬间如鹅毛雪片,四散飞去,嚎叫声穿透林间。须臾,空中飘飞的隆冬“雪片”,已然换作春末的“乱红”,斑斑点点,红红黄黄,泼洒遍地。

    臂力终于不支,剑尖杵在了地上。

    身后一个惊吓过度的兵勇,两腿好似灌满水银,一步也迈不出去,恐惧之中端起长枪瞄准张艺兴。

    黑暗之中,金属撞击的拉栓声惊动了小凤儿,回眸之时,枪声已然响起,却并非出自长枪的铁管儿。

    开枪的是几十米开外的马师长,盒子炮一枪击中大头兵的小腹一侧。

    小马练枪练得简直还不如小凤儿,这一枪打得极其不准,离人体各处要害都差着八丈远,撒出去真够给马大帅丢脸,不过好歹没有打错人打到张艺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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