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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着夜幕,心里在哭泣。

    “老天爷,这句话是讲给谁听的?是用来告诫谁的?这世间的好人们蒙受了莫大的冤屈,他们满腔仇恨正欲发泄,却还在理智边缘,用这八个字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这世间的坏人们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地作恶多端,却似乎总能逍遥法外。用道德良知绑架好人们的双手双脚,眼睁睁看着那些恶人丧尽天良,还不能快意恩仇,那么谁来替好人们伸张正义?”

    她痛苦地扯着自己头发。

    就在这时,怀里的孩子再次开始喘鸣。

    这还称不上是个人的小东西,一张脸憋得通红,四肢又开始乱踢乱打,尽可能地大张着嘴贪婪地呼吸此间污浊的空气,可是它的身体却逐渐变凉。

    时间似乎很长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眨眼,小东西保持着半张开嘴的面目,断气了。

    女人的心脏仿佛紧跟着就停止了跳动。

    丈夫的混账无情、收债人的拳脚相加、医院的天价药费,所有这些,都比不上一个夭折的孩子带给她的冲击大。

    她终于舍得放开那个小家伙,抬起手来,用指甲毫不留情地抓花了自己的脸,也手起刀落地捅死了自己的良心。

    她顶着这样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嘴角噙着点带血的笑,慢慢地、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那扇掩藏罪恶的门。

    对此,老天爷对她的助攻,只是加大了雨的瓢泼之势,并且分外体贴地收走了所有电闪雷鸣,叫她能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地潜行。

    可怜的女人用半块残砖砸开了窗户,飞溅的碎玻璃又跳起来扎进她脸上血肉模糊的皮肉里,她如同一只索命女鬼,就那么阴惨惨地站在窗外冷笑,她嘴唇微掀,无声地说:“都去死吧,去给我儿子陪葬吧!”

    在她身后,屋脊上突然出现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袖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五官有种说不出来的精致,像橱窗里贴标签销售的模型,雍容华贵,倒叫人分不清,到底他是一个做工精良的模型,还是一个出离精致的真人了。

    但他的眼睛却叫人不寒而栗,那里似乎藏着坚冰。

    “我能帮你处死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男人缓缓地开口说道,语气里是一派淡定从容,“你用什么报答我?”

    女人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以死为报。”

    “这么说,我就有些不满意了,”男人一声轻笑,“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这一条烂命,何用之有?我不要你的忠诚,更见不得你‘知恩图报’,我只要你……全部的邪恶。”

    “邪恶?”她似乎冷笑了一声,凉飕飕地说,“此前,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邪恶的人,可是到眼下,我发现我是一个把邪恶深藏在骨血中的人……如果你说到做到,我将折断我的筋骨,双手奉送我的邪恶。”

    男人一笑,分外阴柔,叫人如同置身寒冬腊月,“一言为定。”

    说话间,一片洁白的云自屋脊上飘过,女人的鼻尖晃过一阵粗制滥造的劣质香水的味道,再抬眼看时,窗子里的那一伙人的头颅眨眼间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眼前的空地上。

    那片云落地成人,手里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剑尖滴血,汇进脚下的雨水蜿蜒形成的细小水流里。男人八方不动,连大气都不曾喘过一口,“该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那时候,洛阳刚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浑身浇得落汤鸡一般,一抬头,顾寒声房间里的灯光亮堂堂的。

    刚打开家门,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顾寒声的房间,动作十分粗鲁地一路撞到了落地灯、小茶几等一干家居用品。

    顾寒声刚洗完澡,正裹着浴衣十分悠闲地在暖光灯下翻书,知道这一番动静的始作俑者是谁,头也不抬地说:“啧,鬼子进村儿了。”

    洛阳马不停蹄地冲到他眼皮底下,抽掉他的书,十分娴熟地跨坐在他翘起来的二郎腿上,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满眼睛冒绿光,“饿!”

    顾寒声:“……”

    这是饿死鬼投胎的么,几顿饭没吃,好家伙,他手掌下那肚子发出来的动静,简直比鬼子进村的动静都盛大,此起彼伏得堪称翻江倒海。

    “你是硕士学历吧?不,看来你不是,你一定上了个假的研究生,居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饭店,看来这成吨的教育竟然只能培养出一个能把自己饿成狗的二傻子。”

    顾寒声收好书,拍拍洛阳膝盖,“起来起来,你给我压得半身不遂了。”

    洛阳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你是九州长吧?不,看来你不是,你一定是个假的九州长,居然还有闲工夫在房间里看闲书。”

    顾寒声眉毛一挑,打了个响指,本来还显十分空旷的房间里顿时变了一番模样。

    从地板到天花板,堆满了各种尺寸各种颜色的书册,铺天盖地的,床上、床头柜上、桌子上、小茶座上、地板上,全堆得满满当当。

    这些书册粗略分成了两大堆,一些翻开了,一些还没翻,还有一些正在翻,并且翻得极快,似乎空间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和一双看不见的双眼。

    洛阳目瞪口呆地眨眨眼,亲眼看见有的书册上正有新的字迹闪现,那些字迹蜿蜒如游蛇,一气呵成之后,书册就被丢到那堆翻开的书册里头去了。

    但表面上,顾寒声既没有拿笔,也没有翻书,只是仔细一看,能发现他有那么一丁点儿神游天外。

    洛阳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中央集权,会、会把皇帝累死的,朱元璋就差点被累死,所以才有了内阁,你该给自己也设置一个内阁。”

    顾寒声不置可否,他一挥手,房间里又恢复了原样。

    “我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不是个假的,洛少爷用什么证明你也是个真的?”顾寒声在洛阳后脑勺兜了一巴掌,扭着他肩膀帮他脚尖转了个向,推着他往门外走,“不着急不着急,这些将来都是你的,你会看到很多小到鸡毛蒜皮、大到谋权篡位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顾寒声换了套家居服,一边围围裙,一边晃晃悠悠地打开了冰箱门,然后,便一言不发地愣住了。

    洛阳看他呆住的模样,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看,然后跟他一起呆住了——那么大的双开门冰箱里,居然可怜兮兮地就躺着一只二活宝。

    看来二活宝真是敞开了肚皮吃了一顿,此时正仰面朝天,窝在冰箱里打饱嗝。

    看它那肚子,圆滚滚的似个球,把四个小短腿挤兑得没有存身之地,伸在半空里,就和四根路由器的信号天线一样。

    顾寒声伸出食指,用指尖在二活宝那看似柔软的肚皮上戳了戳,结果二活宝连肚子带全身,都向冰箱内平移了一两寸,“难怪你程哥出门前,跟我说‘连家里的苍蝇都要狗急跳墙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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