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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刀去了。

    一片乌烟瘴气的,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他索性撂挑子不干了,自顾自走到那个巨大咒文的边缘处,隔着屏障对洛阳勾了勾手指。

    “过来。”

    洛阳憋着一口气,把自己挪到他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顾寒声都气笑了,“看你干的好事。”

    洛阳把手虚贴在屏障上,特别专注地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道,“你穿风衣可帅了,像个干大事的。”

    “……滚蛋!说两句好话我就能轻饶你?”

    俩人一个在外一个在里,颇有些苦命鸳鸯的意思。

    顾寒声刚预备嘘寒问暖,乍猛发现洛阳的瞳孔一直在不停地变大变小,精气神儿一忽儿涣散一忽儿凝聚。他下意识地要去摸他的脉,手指刚放在那屏障上,立即被流动的字符包围了起来,他又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隔着屏障,他只能看,看到洛阳自身的魂魄多了一条,而已经被拔掉的三毒印,此刻正端端正正地刻在他的胸口。

    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有时候熟悉,有时候陌生。

    顾寒声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个兔崽子。”

    洛阳发现很多时候,他都是身不由己的,或者说是在他身体里有一种力量,在与他的主心骨相抗衡。

    他一眼看见顾寒声,本来没有任何感觉,可是那股力量强迫他再看了他第二眼;他听见顾寒声叫他,本来不想答应,可是脚不听话;他看见顾寒声走过来的时候,洁白的衬衣外一条灰色的长风衣被山风掀得十分潇洒,本来并没想夸他,可是一张嘴就情不自禁。

    似乎有谁在他的心里悄悄埋下了一粒种子,那粒种子总是枉顾他的意愿,打压他不近人情的一面,也拔苗助长了他那少得不值一提的人味儿。

    那粒种子,要他在看到仇人时拼命压制自己,在看到恋人时又热情洋溢。

    他欢迎这粒种子的到来,因为他想把自己这个矛盾体变成一个正常人,可是他也不敢粗心大意,就那么敞开门户放那粒种子进来。

    他不清楚这是否是魂魄结合后落下的后遗症。

    顾寒声在他眼前挥挥手,神色间的关切一目了然,“哪里不舒服?”

    洛阳拼命地与那粒种子对抗,可是一句“关你屁事”都到了喉咙口了,就是说不出来,一张嘴就成了一句情话,“你的灵魂在唱歌,我的心在歌声里颤抖。”

    顾寒声眉心不受控制地蹦了蹦,小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随后忍无可忍地面瘫道,“我的灵魂五音不全,你的心一定会半身不遂。”

    洛阳也没想到自己能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脸红得快要滴血,手忙脚乱地狡辩道,“不是我说的!”

    顾寒声:“对对对,流氓说的。”

    第47章 一剑之任

    洛阳眼角闪过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他掠过顾寒声的肩膀去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进了屏障里,做出要拉他的样子——

    混战的双方中,满天乱飞的残骸和武器,有一小部分正朝着这个方向飞来,而顾寒声后脑勺明显没长眼睛。

    关心则乱,他的手才刚进入那个屏障,瞳孔一瞬间完全放大,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丝剥茧一般,流得一干二净,他身子一斜,几乎要被再次拖进锁山咒里。

    顾寒声头也不回,一挥手打飞那个什么玩意儿,一脸心事重重地看着洛阳就那么一点一点陷身在锁山咒里,似乎无能为力。

    等洛阳完全看不见了之后,他右手四指微曲,食指尖上猛地爆发出一片银白的星芒。

    银白的星芒钻进锁山咒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背后突然有人说:“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算笔账了?我的大人?”

    顾寒声整理好衣服站起来,说话的人是林邠,不远处,除了吸星盘,其余的人都如同一只苍蝇,被牢牢捆在字符组成的蛛网中间。

    ——吸星盘无头无脑,失去控制,活像一个巨大的废弃钢甲人,呆头耷脑地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有些萌。

    林邠泰然自若地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充满了敌意,而在他的背后,则是成千上万条蓄势待发的符咒。

    石典不要命地喊了一嗓子,“奶奶个熊的!有能耐单挑,卑鄙无耻下流还阴险的小瘪犊子!听到没有!”

    林邠毫不客气地一挥手,隔着好一大段距离赏了石典一巴掌,“你猜你有几条命够我折腾?为什么不吃敬酒?罚酒的滋味当真销魂么?”

    石典被一巴掌扇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一刻真想去他妈的成王败寇,更加不要命地放起狠话来,一箩筐一箩筐的,“老顾!到这时候了还含情脉脉地看着这老贱人,预备上门提亲么?您老就快点高抬贵手替哥哥出口恶气吧!”

    顾寒声冷冰冰地看着林邠,对石典说:“打个赌,要是我打赢了,你得跟程回一样,喊我一声祖爷爷。”

    石典:“……”

    汉子的心里正在纠结一个事关男人面子的大事,一时也算不明白,是希望他打赢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希望他打输。

    挂彩的程回一听这话,就有点幸灾乐祸,觉得跟石典成了难兄难弟,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你完蛋了,他和别人打赌的事就从来没输过——要我给你分享分享如何把这句丧权辱国的称呼喊出口吗?”

    石典:“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毛病,很喜欢别人给他叫祖爷么!简直、简直是低级趣味。”

    程回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没有猢狲猢子,他可能太寂寞。”

    林邠刚才看见顾寒声和洛阳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心里嫉妒得发狂,为什么是这个人!为什么不是我,蹲在这里和他说话!

    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毫无意识地握紧成拳,略长的指甲刺进掌心,他反倒冷静下来,“说我自大也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也好,跟我打,你没有胜算。”

    顾寒声十分谦虚地笑了笑——难为他还知道什么叫谦虚——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放任自流,一本正经地彬彬有礼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林邠、石典、程回:“……”

    简直是个出类拔萃的神经病!

    石典:“佛你妈!熊瞎子么?这人早八百年黑成煤球了,他不用放下屠刀,他就是把大屠刀,他生平只欠被人大卸八块了!”

    “就你话多,早晚把你舌头割了喂活宝,”顾寒声不耐烦道,“我这叫例行公事,监狱里都还有感化一说呢,我就不能感化我的子民?”

    林邠看马戏团猴耍似的,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颇有些百无聊赖。

    顾寒声锲而不舍地说,“我知道你童年悲惨,不仅只有千阳一个玩伴,还经常被人当成过街耗子穷追猛打,更悲惨的是,连千阳自己都是个二缺孩子,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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