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这个儿子的确挺调皮的,只要安静下来,那不是拉了尿了,就是病了。

    孙清叹了口气,“可惜你已经有了,不然我这还有个生双胞胎的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生双胞胎还有秘方?”对门小媳妇很是惊讶。

    “当然有啊。”孙清压低声音,还看了看四周,“就算不生双胞胎,也保证你物有所值。”

    认识三年了,她一这个表情,夏芍眼皮便是一跳。

    果然孙清打开箱子,从最底层抽出一块形状眼熟的布料,一抖,“就是这个,我们孙家的祖传手艺!轻薄舒适,凉爽透气,关键时刻还能起到关键作用……”

    夏芍已经没眼看了,好在被车轱辘压多了,还能维持住面色不变。

    对门那小媳妇刚结婚一年,脸皮子还有些薄,当时就面色涨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孙清还在说她的广告词,“总之嘎嘎好用,谁用谁知道!”

    夏芍赶紧转移话题,问那小媳妇,“房租你准备好了吗?我过来收房租。”

    “准备好了。”小媳妇点头,赶紧借机逃离现场。

    孙清就有些遗憾地又把肚兜收了回去,“内衣那么好卖,怎么肚兜就卖不出去?我家这手艺传到我这一辈,不是没落了吗?”

    夏芍算是服了这老司机,做着内衣的生意,也熄不灭她想做‍‌‎情‌‌‍‍趣‌‎‍内衣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孙清,对门那小媳妇磨蹭了半天都没过来。

    孙清就边踩缝纫机边和夏芍聊天,“以前不都是小陈来收吗?今天咋换成你了?”

    只要不开车,聊什么话题夏芍都不介意,“他有点事,出去了。”

    其实陈寄北是去另一处房子收房租了。

    大概是头一次卖人参卖得比较顺利,后续又有人找到陆泽同,问他还能不能弄到。

    陈寄北算了下,就赶在过年之前又跑了趟省城,卖得肯定没有去年多,也赚了近三百。

    加上这一年陆陆续续赚的,和夏芍从两个人工资里面攒的,他们花六百块又买了三间房。

    房子是比现在住这套老了点,收拾一下照样能租出去,一共租了两户,每户四块三。

    说了几句,对门小媳妇总算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四块六。”

    夏芍数了数,点点头,“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两个小的在家玩水呢。”

    比起刚搬过来的时候,这一年院子里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东西。

    墙根下两垄地里豆角、西红柿长得郁郁葱葱,旁边的板杖子上还爬了小小的牵牛花。去年买的小鸡崽已经开始下蛋了,散养在用矮篱笆圈出的一小片空地上,步履悠闲。

    院子的另一边,陈寄北移栽过来的小果树还不到人高,倒是旁边已经架起了秋千。

    夕阳的余晖中,两个小的正站在水盆旁,拿着小木碗小木勺玩得不亦乐乎。东西都是陈寄北给刻的,两个孩子一人一套,小承冬小脸严肃,身上还算干净,小半夏已经快要湿透了。

    “妈妈!”看到夏芍小半夏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手里的小木碗也掉了。

    夏芍赶紧接住女儿,把女儿抱起来走过去,放下,又抱了抱儿子。

    半夏就仰着小脸,“爸爸!爸爸!”

    意思是问他爸爸呢。

    小承冬虽然没说话,也转头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父子、‍‎‌‍‌父‌‎‎女‌‍‌是天性,陈寄北虽然冷峻寡言,可常会扛着两个孩子骑大马,两个孩子还是喜欢他。

    “爸爸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夏芍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陈寄北下了车进院,车后座还绑着个纸壳箱。

    小半夏立即又往门口跑,“爸爸!”

    陈寄北过来,抱起湿漉漉的女儿,又把儿子扛起来掂了掂,这才一边抱一个,和夏芍进屋。

    “装的什么?”夏芍去车后座抱了那个纸壳箱,发现还挺沉手。

    “刚弄了张票。”

    陈寄北进去,把两个孩子都放下,才接过纸箱放在写字桌上,打开。

    竟然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两个小的全瞪大了好奇的眼睛,夏母也“哎呀”一声,“这得值多少钱?”

    夏母胆子小,又不爱多事,除了买房子那次,后面夏芍跟陈寄北赚了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

    陈寄北也没多解释,“没多少。”直接连了电源。

    收音机里传出莎莎的声音,他低眸调试着,不多会儿,有悠扬的音乐流淌而出。

    小半夏当时眼睛就亮了,小身子跟着有节奏地晃啊晃,小嘴巴里也哼哼呀呀。

    小承冬则瞪大眼睛看着收音机,好像不明白这个大盒子里面怎么能发出声音。

    陈寄北看着两个孩子,等一首歌放完,才再次调节频道,“以后妈你白天在家,可以听这个。”

    “给我的?”夏母是真意外了,“我哪用听这个?”

    夏芍也有些意外,毕竟之前这男人也没和她说过。但陈寄北有心,她心里还是一暖,笑看了眼男人,“怎么就不用了?白天在家就围着这两个小的转,多没意思。”

    她把夏母推到桌子边,“让寄北教教你怎么用,以后干活的时候可以放着。”

    陈寄北把收音机递过来,夏母看着就很无措,在围裙上擦了两遍手,也不敢碰。

    夏芍干脆拿过来直接放到夏母手里,夏母小心翼翼调了调,里面的声音又是一变。

    这回播的是新闻,说是m国在y国进行轰炸,破坏公路、铁路等公共设施。我国已决定向y国提供无私的援助,派遣工程队进y,协助y国对铁路、公路进行维护抢修。

    “这是要打仗了?”夏母一惊。

    她不识字,不像陈寄北和夏芍还能在单位看报纸,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这……不会打到咱们国家来吧?”

    “应该不会吧。”夏芍只记得抗m援c和后来的自卫反击战,没记得六几年有什么大规模战争,“说的是y国,在咱们国家南面,离这好几千里呢。”

    “那这不是要派人?”夏母还是不放心。

    “派的是工程兵。”陈寄北说,“万辉在高炮部队。”

    这么说夏母就放心了,正好这时候小半夏不满,揪着姥姥的裤腿,“啊啊!啊啊啊!”

    哼着简单的调子,意思是要听之前的歌。

    夏母赶忙应了声,“马上放,马上就放!这个怎么弄?”

    陈寄北又教了她一下,夏母手忙脚乱把频道调回去,小半夏终于满意了。

    收音机在这年代是好东西,不仅要钱还要票,别说孩子了,大人看着都觉得稀罕。

    自从陈寄北把东西买回来,两个孩子什么都不玩了,只盯着收音机。吃饭的时候要听,快睡觉了也要听,哪怕里面没有广播,只剩下莎莎声,也不让人关。

    现在两个小的断了奶,已经很习惯晚上跟姥姥一起睡了。

    夏芍过去看了看,见小被子铺好,两人乖乖趴在炕上听,就放心地回了屋。

    门关上,她细眉却蹙了起来,不自觉又想起听到的那条广播。

    “在担心万辉?”陈寄北总是十分敏锐。

    “是有点。”夏芍说,“我没想到六几年还要打仗。”

    “你没想到?”男人撩了一下眸,望向她的瞳仁有些黑。

    她一个理工狗都毕业那么多年了,哪能什么都记得,夏芍打着哈哈,“我还以为已经和平了。”

    陈寄北没再追问,打了水,两人一起泡脚。

    夏芍也没再多想,“什么都没发生,我在这瞎操什么心,反正万辉这个月的信也该来了。”

    自从去了部队,夏万辉雷打不动每月一封信,每次信里都得夹一点津贴。

    夏母一分都没花,全帮他存着,说是等他退伍了,给他说媳妇用,现在也得有个几十块了。而且因为写信写得频,夏万辉那狗爬字也好看了许多,说是在部队也需要学习。

    夏芍能从信中看到他的成长,觉得都说部队锻炼人,还是没错的。

    说到信,第二天夏万辉的信果然到了。

    当时班里的杨富贵也在警卫室拿信,听吕大爷叫夏芍,回身顺手帮夏芍也拿了出来。

    “谢谢。”夏芍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寄信人,心里莫名踏实不少。

    杨富贵一张国字脸上露出笑,“顺手的事,还用谢?”

    边说着边往车间走,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那个,我这个月也涨工资了。”

    五十多岁的人了,要和个小年轻说谢谢,他有些张不开口,但意思确实是那个意思。

    去年打月饼,他们机制饼干班超额完成任务。不仅人人都拿到了加班费,还因为开发新产品,在节后的国庆联欢会拿到了当年的先进集体,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

    当时夏芍作为代表上台领奖的时候,糕点车间还好,其他两个车间都惊呆了。

    机制饼干班啊,谁不知道他们是糕点车间的养老院?

    不,何止糕点车间,全食品厂年龄最大的除了警卫,就是他们了。

    结果夏芍去了机制饼干班当班长,机制饼干班就拿先进集体了?

    这个夏芍不是真像传言说的是什么福星,走到哪,哪就能跟着她沾好运吧?

    那一阵好多人都在说这事,饶是他们年纪大了,没小年轻那么上进了,听着都觉脸上有光。

    然后紧接着第二个月,班里开始有人涨工资了。

    最先涨的是夏芍,她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又能干,涨了很正常,大家都没往心里去。没想到紧接着下一个月,新来的小唐和班里负责推饼干的老蒋也涨了。

    老蒋可是厂里年龄最大的女同志,谁能想到她还会涨工资?

    这下大家心里都火热起来,到了今年,就连梁秀英和他也跟着涨了。

    哪怕以后不再涨了,就这么退休,他们都是赚了,心里哪能不感谢夏芍。

    夏芍却并不居功,只是真心和他道恭喜。

    杨富贵还想再说什么,前面办公区门一开,老罗沉着脸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了。估计之前说得并不愉快,老头儿还回头强调了一遍,“反正这事儿我不同意。”

    夏芍当时就蹙起了眉,快走几步过去,“怎么了,罗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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